剪秋记忆力自是不必多提，她是昭明身边的人，更是孝敬宪皇后的掌事大宫女，说的话皇上也当然深信不疑。
所以听到那句，“和凌云彻如兄弟一般”时，脸上已经变了颜色，而后又听见了昭明当时对如懿说的“选秀时自称皇兄的兄弟，如今却成了皇上的妾妃”更是面色铁青的不像话。
一旁的富察琅嬅看着端坐在那儿的皇上，心里也道，这如懿未免太大胆了。可心里又止不住期盼他被自己的青梅竹马气出个好歹了，再少活两年才好呢。
剪秋陈述完毕了，如懿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她也就是这么个性子，天塌下来也只会问别人相不相信公允之道，她百口莫辩。
所以谁也没指望她能反驳出口什么东西，皇上当然也没有这种指望。
但说实在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戴绿帽子，更何况弘历是皇上，他也不可能叫人把这顶绿帽子严丝合缝的扣在自己脑袋上。
所以，即便茂倩拿出了那双算是证物的靴子，也无法将如懿与凌云彻有私情的事情让他俩按头认下。
况且，如懿不承认这是她亲手做的，她声称为报答凌云彻救命之恩而拜托冷宫的庶人帮她做的。
没了和她一同去冷宫的惢心，这口大锅还是有人为她背，也真是不容易。
皇上最后也只是赐凌云彻和茂倩和离，又叫毓瑚姑姑将茂倩关到庄子里。
“娴嫔行为不端，降为娴贵人，移居延禧宫偏殿。”皇上下旨，结束了这场闹剧，“你们都退下吧……昭明，你留下。”
大家次序告退，如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看着弘历目光锐利又嫌恶的看着她的目光，不由的瑟缩了一下，终究，她离她的少年郎越来越远了。
昭明坐在那儿，还拉着进忠的手，看着养心殿随着众人退却后变得空旷，而上座的皇上也从低气压的上位者忽而变得疲惫。
“昭明啊，坐到四哥身边来。”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叹息。
身居高位，此刻的他却仅限疲态。与昭明做贵妃那阵子所见到的他，很不同，他从没有露出过这样脆弱的神情来。
“如懿……你觉得她真的做出对不起朕的事情了吗？”他侧过头问昭明。
昭明想了想，“其实皇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宫闱法度森严，她无可能与一个侍卫做什么更越界的事，可是，一个妃嫔，夜半与侍卫聊天，孤男寡女数次，总也是超过了妃嫔与侍卫的界限。”
“而且，她与凌云彻在臣妹眼前晃来晃去，也不是一两次了，说实在的，臣妹也烦得很。”她最知道，皇上不是她可以可怜的生物，刨除多余的情感，达到她的目的才是真的。
她侧过头，贴近皇上的耳朵，小声道，“臣妹虽然钟情于进忠，但若是总有人在臣妹耳边陈情，说不准哪一日，臣妹会生出些不该有的，会动摇国本的心思来。”
皇上的目光，随着她的话锐利起来。
他不仅仅讨厌别人觊觎他的女人，更忌惮有人会动摇他的龙椅。
“朕知道你不会。”他目光淡淡的划过她和进忠交握的手，心里也明白他俩的情感确实不错，但也同时想到如懿不止一次的在昭明面前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心里对青梅竹马的情谊再一次动摇起来，如懿似乎并不懂他，也不体谅他和昭明。自己的妹妹为了他皇位安稳做了莫大的牺牲，他也为此不惜背负了忌惮亲妹妹的骂名。
而如懿，却想方设法的想要破坏这一切。
他又想到了如懿曾怂恿舒嫔不喝他赐下的“安胎药”。
她已经很多次在忤逆他了。
皇上目光从难过到坚定，也只是一瞬间。青梅竹马，也要走到两心相厌了，真是唏嘘。
“雪大天寒，进忠，好好照顾朕的妹妹。你们回去吧。”他端起了茶盏，昭明和进忠往外走，外面下着大雪，养心殿还没有续上新的蜡烛，室内有些暗，皇上一个人坐在塌子上端着茶盏，看着本来挺直的脊背，有了几丝佝偻。
是啊，到现在，皇上也不年轻了，但还是一样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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