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思索着，该如何不着痕迹的传唤进忠比较好。
她看着眼前落了一大摞的话本子，不禁感叹，“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
秦立正带着手底下的小太监们端着一瓶又一瓶的花汁子到翊坤宫复命，颂芝正引他进门，还未开口，听她有此一问，便惊讶，“殿下何来这般感叹呀？”
“没什么，话本子不够看了。”昭明木着脸，把手里这一本也翻过去 扣在了桌子上，“秦公公所来何事啊。”
秦立恭敬的道，“给长公主请安，这不是您叫颂芝姑姑昨儿命内务府进献花汁子润手么，奴才等不敢耽搁。”
小太监们依次排开，昭明看了一眼，得是十多瓶，听他挨个儿介绍，大致都是不出什么错的，比如玫瑰蔷薇薄荷还有些是草本药材的，种类繁多。
“辛苦秦公公了，颂芝。”她叫人把东西放起来，颂芝给秦立一个荷包，别看轻飘飘的，瘪瘪的一个，秦立这等子人精自然明白，这是银票。
也无怪他把翊坤宫的差事只放在养心殿之后，也是有原因的，长公主多会做人呐。又是身份尊贵，皇上也宠着。
接了荷包，他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多谢殿下赏赐，多谢殿下赏赐！”
回了内务府，秦立又一次强调，“翊坤宫的差事，就是咱们内务府一等一的活儿，都清楚了吗！！”
总管发话了，底下宫人无不称是。
而昭明，她想着，总得有个由头才能再叫进忠来翊坤宫给她试这花汁子的功效才行。
“颂芝，今儿是不是熬了枇杷雪梨水？”她恍然记得，上午还喝了一回。
颂芝肯定了她的说法，“奴婢这就给您盛一碗……”
昭明阻止了她，“不必，陶罐里加半碗水，大火煮开，咱们给皇上送去。”
哦，原来是给皇上送去啊。
颂芝见怪不怪，这般糊弄人的勾当她小主子驾轻就熟了。
等她端着雪梨水来时，昭明从桌子上的梅花枝上揪下来几瓣，随手扔进罐子里面一搅和，“拿来那盏镂空釉白松鹤瓷碗来。”
薄到透光的瓷碗上，镂空雕刻的松与白鹤舒展姿态，带着淡淡的橙粉色的汤汁盛进去，还有几瓣梅花点缀，不说喝了，就是看着，也别有情趣。
皇上就很喜欢。
昭明自然不是为了给他送这么一碗水的，她是来“偶遇”进忠的。
敷衍了一阵子皇上，听他说什么除夕家宴的事情，她是昏昏欲睡，“往年宫里头都是皇额娘和熹娘娘操持，如今有皇嫂主持大局，臣妹自然是只管带着一张嘴等着吃就是了。”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天色不早了，臣妹也不好叨扰皇兄，就先回去了。”
顺手还带走了进忠，“上次你帮本宫试的花汁子很不错，跟着本宫一块吧，内务府又进献了不少新东西，你来试本宫最是放心了。”
一说花汁子，进忠就不由想起他这一双手被这大美人的柔夷反复摩挲的情景，脸都跟着烧了起来，他低低的垂着头，“是。”
而后把其他小太监艳羡的目光抛诸脑后，小跑几步到昭明跟前，扶住她的手，一同往翊坤宫去了。
这次用来浣手的，是蔷薇花汁。
盆里是早就放好的温水，荡漾起的水纹能看出来带着一点儿粉色，闻着有几丝蔷薇的香气。
进忠洗了手，用软布擦干，而后又半跪坐到昭明倚着的贵妃榻前，伸了手，让她鉴赏使用效果。
她和上回一样，卸去了护甲，握住了他的手。
昭明摸的很细致，轻轻的揉搓着他的指尖，她发现进忠的手受过一些伤，上面有一层茧子，不算顺滑，粗糙的地方划过她的手指，有些麻痒。
她看得很专心，进忠却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不顺畅了，她把玩着他的手时，他便是心跳如雷，心里不自觉的感觉到像是有羽毛拂过心尖儿一样，痒的不得了。
又有些害羞急迫，却不敢动，也不敢把手抽回来，生怕惊扰到她。可是那想把她拥入怀里的想法却越发迫切了。
进忠咬住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清醒，心里也又酸楚起来了。
终于，这一场漫长的“鉴赏”结束了，她得出了结论，“这一瓶内务府进献的也不错，甚得本宫心意。”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了进忠耳朵，“去净面去吧。”
进忠不明所以，听她轻轻的摇响了榻前的那枚手铃，两个小太监一个捧着铜盆，一个拿着软巾，听她道，“内务府送来的润肤的玫瑰汁子和牛乳霜，你来替本宫试一试。”
他只得依言捧起水，洗了脸，擦干之后，两个小太监退下，内殿的门又关上了。
她忽而凑近他，捧起了他的脸来。
进忠紧张的呼吸一滞。
昭明心里也跟怀揣了只兔子似的，心都要从腔子里蹦出去了。
她抿了抿嘴，然而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她拿起一旁的牛乳霜，轻轻的在指腹揉昀，又给他擦上。
进忠脸上的皮肤也很细腻，和摸他手不一样，他就这么睁着眼睛看她，眼睛里好像有一汪水，亮晶晶的。昭明觉得好似在百兽园里见过的出生不久的小狗似的，眼睛就是这样，湿漉漉的带着亮光。
她能感觉的他的呼吸，打在她的手上。
昭明也有点害羞的想要退却了，但却不能。她依旧假装自己专心的，不在意的给他擦着乳霜。
擦好之后，她忍不住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目光才从他厚实的嘴唇上移开。
“你回去吧。”
她将乳霜放好，结束了今日的“试用”。
进忠规规矩矩的退下，颂芝那儿又收获了一袋金子。
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所以昭明没有察觉到，他退下时，最后望向她的那一眼，充斥着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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