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与昭明正悠闲地喝着牛乳茶，小两口坐在院子支起的棚子下。
进忠给她讲着治水时的一些趣事。
其实秋汛凶险，尤其是在堤坝上面，有很多被河水冲上去的淤泥，又湿又滑，一不小心人就很有可能栽下去。
有的时候潮水涨上来，水流湍急，翻涌涨潮，水位高时会没过房顶。
这些进忠不敢和昭明说，怕她担心。
只捡了一些相对有意思的，什么路上跑的老鼠被一只刚断奶的小猫抓到啊这样的事情给她听。
昭明靠在他怀里摸着他的脸，心有余悸，“我小的时候，跟着十三叔去治过水，那时虽然年岁也不算大，但其中凶险我是知道的。”
进忠闻言一愣，而后又明白，那番治水的策论言之有物，原来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昭明会的，其实远比弘历要多，因为她的老师并不是张廷玉，而是胤礽。
“皇伯说，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一样重要，所以我时常跟着十三叔往外跑，皇阿玛治不住我，所以这些年其实天南海北也去过不少地方。”
水师营督建，广东十三行禁烟，“凡是十三叔接的外派差事，我就总是跟着，然后把所见所闻讲给皇伯伯听。”
昭明有些怀念，“不过他身子和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后来也过世了。”
他给她留的东西并不多，毕竟废太子嘛，一切身家都来自于他的皇阿玛，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没有多少。
最值钱的，当属于赫舍里氏的人脉了。
昭明记得胤礽与她说过，“弘晳那孩子，性格被我们养坏了，他早晚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东西，孤不能给他。”
那时候胤礽的目光很平静，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和来，“你不同，昭明，你和他们都不一样，给你，孤放心。”
那是一枚扳指。
谁都不知道，她皇阿玛也不知道。
反正自那日以后，昭明再见胤礽时，已经是他过身，奉移棺椁时。
进忠安慰似的搂住她，什么都没有说。
此刻的温馨很快被打破，颂芝听着外面动静去打探一番后，回来禀报昭明，“听说是仪贵人和玫贵人中毒的事情皇后娘娘查出了些眉目来，召集嫔妃们去长春宫呢。”
昭明本来不该参与的，但是她也想看看这热闹，毕竟还是她找血滴子给金玉妍收的尾呢。
很久之前玫贵人说自己的药膏被人投毒，娴妃直言百口莫辩，对此昭明印象尤为深刻。她倒想看看，这谋害皇嗣的罪责扣在身上，娴妃会是什么表现。
“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昭明拉着进忠，“颂芝，端上本宫的点心哈。”
看热闹就想吃点什么，这是对热闹最起码的尊重不是。
昭明和进忠到的时候，长春宫大部分嫔妃已经落座了。
皇上和皇后坐在上首，见她来还有些惊讶。
“四哥不必管我，本宫是想着宫里连失两个皇嗣这样的大事，本宫也该来听听。”
昭明这样说了，弘历也不能真不管她，找人给她和进忠搬了椅子，放在他下首处，两个人相携落座。
昭明左手边的小桌子上，颂芝给她摆上了椰乳酥条，蜜糖金丝枣和五仁糕。
嫔妃中，只剩下娴妃姗姗来迟。
昭明握着进忠的手，缓慢的摩挲着他，与他凑在一起，悄悄看热闹。
娴妃还是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头上恨不得插满头饰一般，左一个右一个的珠钗，极为不搭。
她噘着嘴和皇后告罪，“臣妾来迟了。”
她总有一种娴妃好似想要学她额娘年世兰做华妃时的嚣张跋扈的宠妃姿态，却又学的不伦不类的感觉。
皇后倒是没有此刻发作她，昭明想，大约是已经找好了栽赃娴妃的点了，所以此刻隐而不发。
果然，皇后的大宫女素练端上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打开后就是害了玫贵人和仪贵人落胎的朱砂，皇后叫皇上闻过，“这是在某个嫔妃的梳妆台下翻出来的。”
弘历一闻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沉水香。”
大家目光一致看向了如懿。
连昭明都知道，宫里最爱用沉水香的就是如懿了。
这嫁祸的手段不算高明，毕竟此刻若她是如懿，肯定会辩驳“沉水香又不贵重，而且众人皆知本宫爱用，任谁把这朱砂和沉水香放一段时间，等它染了味道，再趁机扔进臣妾梳妆台也未可知。”
昭明也看向如懿，等她为她自己辩解，她就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臣妾没有做过，臣妾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臣妾宫里。”
昭明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要是放在她皇阿玛后宫，不用三天，人就可以出现在千鲤池的水中，御花园的井里。
眼前一黑的何止昭明，还有她的便宜四哥。
弘历被她的话说的都恍惚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应该知道啊！出现在你的宫里你的梳妆台下面，你都没什么要说的吗？
他看着如懿嘟起的嘴，失望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想说什么。
而琅嬅却是准备的很齐全，这朱砂是无证，自然还有人证，那喂鱼的小太监，小禄子小福子小安子都被带了上来。
昭明耳朵里听着他们指认如懿，自己把五仁糕分给进忠，小声道，“软软的挺好吃呢。”
他俩吃着，又听皇后说把阿箬和菱香带上来。
昭明想起来了，这菱香是包衣金氏的人。前几日阿箬来找过她，说金玉妍想举荐她做嫔妃，她没有答应。
后来就看见菱香几次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如懿的寝殿，她也没拆穿。
这下子看起来就更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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