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卤肉饭进入安静的屋子。安静,太安静了,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兰陵王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他摇摇头,没事没事,是因为他把自己折腾得异能所剩无几,几乎是麻瓜的地步,所以他的听觉视觉等都没有以前明锐,所以才听不到呼吸声,所以才观察不到人呼吸时胸口的微弱起伏。
兰陵王-季來之“卤肉饭来了。”
兰陵王深吸一口气挂起笑容走向床边,将东西先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他坐在了床沿,熟练的将被子里的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他刻意忽视掉她毫无温度的身躯。
兰陵王-季來之“不是想吃卤肉饭吗?起来咯!”
怀里冰凉的身躯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兰陵王继续自欺欺人的自言自语。
兰陵王-季來之“又不饿了是吗?没关系,那就晚一点再吃。”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搓搓她冰冷的身躯。
兰陵王-季來之“冷了是吗?没事,小兰兰就这样抱着你,给你取暖。”
他抱着又冷又轻的身躯,前后摇晃着身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兰陵王-季來之“不是说等我吗?不是说再多陪陪我吗?”
他闭上眼睛,泪水一滴滴的落下,落在怀里的人身上。他重复着同一句哀求,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怎么也不肯放手。
兰陵王-季來之“再多陪陪我好不好?”
屋内,一抽一泣、颤抖、破碎的声音在空中环绕。
兰陵王-季來之“再多陪陪我好不好?”
屋外,雪花纷飞,冬梅绽放。这是叶安之,也是夏美,来到三口镇的第16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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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每格隔几日就会来无照庸医馆看看,今日来距离上次隔了三日。他来到十有八次是被他翻过的栅栏前,他看到了季来之坐在摇椅旁边的凳子,摇椅上躺着盖着厚厚的被褥、脸色苍白的不像活人的叶安之。
叶凡轻巧的翻入院子内,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绝对不是晒太阳的好日子,他捋捋被冷风吹乱的发丝,这温度和风况,也不适合让叶安之出来受风。他又走近了些,仔细端详摇椅上的女人。脸色白如雪,身躯僵硬如冰,以叶凡知识储备的了解,若不是冬天,这具身体是该发臭了。叶凡又看向摇椅旁,眼神空洞涣散的季来之。
叶凡-耶律非凡“来之。”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的容貌恢复,想必还是很在乎形象的,尤其是在他心里的形象。在这么下去,这形象可就要没了。
#兰陵王-季來之“嘘~她在午睡,你小声点。”
叶凡无奈的看着自欺欺人不肯面对现实的人,捏了捏鼻梁。他又看向摇椅上冰冷僵硬的尸体。对了,他好像答应过要帮她收尸来着。叶凡又看了眼魔怔的兰陵王,本来以为这活会自然而然地转交给他,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叶凡转身又出了无照庸医馆,回到自己的屋里找出当年叶安之给他的溶蚀液。他感慨的看着那瓶药,还真的是她先走呢。
叶凡-耶律非凡“来之。”
叶凡回到了无照庸医馆的院子,将那瓶药藏入兜里。他环顾了一眼四周,得想个法子把人支开。他的目光落在了花瓶里枯萎的花朵。
叶凡-耶律非凡“来之,你不是每天都要送花给她吗?你看,那花都谢了,你有多久没去摘鲜花了?”
兰陵王恍恍惚惚的看向叶凡,叶凡小心翼翼又维持平常语气的和他说话。
叶凡-耶律非凡“花儿,给她送花。”
兰陵王看向叶凡指着的花瓶,有转头看向摇椅上的人。
#兰陵王-季來之“对啊,我答应你要每天都送花给你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叶凡目送行尸走肉的兰陵王离开院子,他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和镇上的人眼神示意,豆腐大姨、老厨子、工匠等都同情的看向兰陵王,又向叶凡点了点头。
叶凡看着兰陵王上后山了,才放心地折回去,一路上又和镇上的人打招呼,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意思。谁不是图个好死好走呢?叶大夫为了这个丈夫,在强弩之末撑了这么久,是该让她好好走了。
叶凡-耶律非凡“没想到,要给你收尸还得动用全镇。”
叶凡利索的将已经没有什么重量的躯体搬到无照庸医馆后院的墓碑前。
叶凡-耶律非凡“希望这东西的速度够快吧!”
够让她在兰陵王回来前安生离开,再不济,镇里的人都会帮忙拖一拖。叶凡将那罐液体均衡的倒在那具尸首上。
叶凡-耶律非凡“愿有来生,也愿你来生能平安顺遂。”
在叶凡守在墓前等待她消散自由的同时,兰陵王采花回来的沿路上,被一个又一个的居民不着痕迹的拖延。
三口镇居民“来之,来买块豆腐吧!”
三口镇居民“来之,买些苹果吧!”
三口镇居民“来之,我这儿有新的卤肉饭配方唷!”
三口镇居民“来之,今天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刚刚好,拿一条吧!”
本来就精神恍惚的兰陵王没有发现不对劲,没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付钱也没被人追着要钱,如提线木偶般,拿豆腐、拿食谱、提水果、提猪肉,以及原本就握着的花儿,两手满满当当的回到医馆。
当兰陵王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摇椅时,他手里的所有东西都掉落在地。他发疯般满屋子满院子找,最后找到了后院。
兰陵王-季來之“她人呢?她人呢!”
叶凡叹了一口气,对着墓碑鞠了一躬,转身面对兰陵王。
#叶凡-耶律非凡“来之,叶安之她死了,她不在了。”
叶凡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兰陵王也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确确实实明明白白的听到这句话。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又连滚带爬的爬到她的墓碑前,如同抱着她本人那般抱着那块石碑泣不成声。她真的死了,她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