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夷立刻拒绝:“你是主将,你要是出事了碎叶怎么办?”
又是这句话,裴渊叹气,要不是这句话,他早早就能带着顾长安远走高飞,这担子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真不知道顾长安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守着一座城池都够烦了。
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路上有没有生病?
裴渊扶着额头,疲惫道:“我要是出了事,你便先接手碎叶,上报长安,到时候陛下必会厚葬我……”
“厚葬,应该也还轮不到你。”一道声音忽然在帐外响起,声音不大,却惊的裴渊立刻回神。
裴渊的话被打断,营帐门口出现了一个去而复返的人。
顾长安苍白的病容出现在裴渊眼里。
“既然是要顾长安谈判,那就顾长安去好了。”他掀开帘子,慢慢走到了众人眼前,对着瞠目结舌的众人微微颔首。
“你怎么……”裴渊哑然,他怎么又回来了?他怎么总在自己手忙脚乱的时候出现?
顾长安走到裴渊面前,虚弱道:“我有点累,想坐坐。”裴渊立刻站起来让出位子,顾长安撑着桌子坐下去,缓缓抒了一口气。
“能与我仔细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他看向四周,众人面面相觑。
裴渊沉着脸:“是什么情况都跟你没关系,你现在应该在南下的路上。”
顾长安没理他,对着赫连桑开口:“赫连大人,敌军人数几何?他们谈和要多少东西?城外现在是什么情况?”
赫连桑怔然回神:“啊?我……”他看了裴渊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私心里,他当然希望顾长安能去谈和,顾长安去了,他妻女得救的希望就大了几分,可……顾长安为了大梁已经做了这么多,为碎叶也做了这么多,大梁和碎叶非但没能回馈他几分,反而害得他油尽灯枯,跟挚爱分离。
他眼里的煎熬裴渊和顾长安看得一清二楚。
顾长安因为畏寒穿的多,坐下有些臃肿,喘不过气,于是想解开狐裘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可是手被冻僵了,解了几次都没解开,裴渊冷着脸帮他解开狐裘,又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多谢。”顾长安说。
裴渊依旧没说话,冷哼了一声。
“赫连大人,城外的百姓等不得你犹豫了。”顾长安没管裴渊,直直朝着赫连桑问道。
顾长安及时将天人交战的赫连桑喊回现实,赫连桑依旧犹豫看着裴渊,裴渊心里的气越堵越大,他拿着水壶重重放在桌子上,语气不善:“你们都出去,我和顾大人单独说几句!”
一看就是要吵架了。
几位副将互相看了几眼,拱手退出去了,赫连桑欲言又止,还没开口劝慰二人,也被傅东夷拖出去了。
顾长安捧着热茶喝了两口,等着裴渊先开口。
“你回来做什么?”裴渊怒气冲冲问。
顾长安平静道:“来救人。”
“救谁?”裴渊恼极了:“你如今这副样子还能救谁?你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江了,还能救谁?”
“裴渊,我来救我。”顾长安平静极了,他慢慢开口:“我从来都是在救自己,上次是,这次也是,不管是春日里那场千里跋涉,还是今日看见狼烟燃起回程,我都是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