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难得笨拙地把李阳秋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上百遍后,他看到了那本笔记。
封面上稚嫩的笔迹写了一个李,此外更成熟的笔迹在它旁边写了一个崭新的“2010.3.06”,他们都来自于一个人。许许多多的DVD上,这本笔记就那么郑重其事地摆在那。
肖时熠记得那一年,于是,他打开了它。
......
[昨天晚上我又梦到妈妈了,她为什么不愿意来看我呢,是我表现得不够好吗?还是说她也讨厌我。她讨厌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还是很想她。]
[攒的车票钱又没了。]
[什么时候能长大。]
......
[我遇见了一个好人,他有点奇怪,但是个好人。]
[拍戏没上学累,至少没人和我打架。]
......
[他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他这么喜欢笑呢,我随便说几句话他都要笑。他很喜欢喝酒,我喝了之后总是晕晕的,他喜欢这种晕晕的感觉吗?]
[他问我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我不知道,我问他想要什么,他说是我过生日不是他。但我不知道除了他想要的东西以外,我还有什么想要的。]
[奇怪。]
[我知道了。]
......
[我这样是错的吗,可是,我不懂什么样是对的。]
[今年,我许了个愿。]
......
肖时熠一页一页翻到最后,他的心脏某处蔓延出太多酸涩的,从未有过的,对他而言太陌生的感情流向指尖,引得手上的纸张一块发烫。
“我许愿...”他念出最后一句,“我许愿他永远开心,永远健康,永远只是他。这是我唯一想要的礼物。”
肖时熠并没有李阳秋想得那么好,他是有所图的。
任珃知道的消息不全是假的,肖时熠谈过两次,两次也都是对方在短时间内提出和平分手。
她们的说辞大差不差:“你很好,温柔体贴,又能力出众,只是好像对我是谁没有兴趣。”
肖时熠不明白这个兴趣指的什么,出于门当户对,或是利益相关,大家不都是因为这些在一起的吗?
即使他清楚地了解,他所谓的欣赏也不过是高傲者的一种衡量,因为不喜欢,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考虑利弊与合适,将双方持有的视作合作的筹码。
可哪又如何呢?
他承认肖英红某些话是对的。他的人生本就是金钱与权势堆砌而成的高塔,在这个塔尖感情最是无用,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足以撼动它的存在。
李阳秋是一个例外。
李阳秋喜欢的东西很少,又不爱说话。比起热闹的,他更愿意一个人呆着,比起活泼的,他更接受安静不动的。
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雕琢的痕迹,当望向他时,他只会毫不躲闪的直视你,用那双始终澄清的眼。就好像,在所有人都往前走时,他也会停在原地,执拗地等一个人等上一辈子。
他忽然明白,他早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