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再次离开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走向前门，而是转向了教室中间的过道，步伐沉稳地朝着教室中部走了过来。

他的目标似乎并非某个特定的人，但方向恰好是张函瑞，张桂源和杨博文座位所在的区域。

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低语声迅速消失。

杨博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背脊绷得像一块钢板。

张桂源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心头莫名一紧，目光追随着左奇函的身影。

左奇函走到张函瑞空座位附近，脚步并未停下，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路过一般，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空椅子，然后落在了旁边正“努力隐形”的杨博文身上。

他的目光在杨博文紧绷的侧影上停留了大约一秒。那目光很淡，没有任何询问或责备的意思，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杨博文此刻强装的镇定和内心的翻涌。

杨博文感觉那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让他无所遁形。

他死死咬着下唇内侧，几乎尝到一丝铁锈味，才忍住没有抬头或者做出更大的反应。

左奇函什么也没说。他甚至没有看张桂源，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确认了某件事的存在一般，收回了目光。

然后，他脚步未停，继续平稳地向前，穿过了那片区域，走向了后门的方向，身影消失在门外。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无声无息。

但留下的压迫感却让杨博文如释重负般轻轻呼出一口气，攥紧的拳头悄悄松开，掌心全是冷汗。

张桂源也松了口气，但看着左奇函消失的后门，又看看旁边张函瑞空荡荡的座位，心里的担忧和困惑却更深了。

左老师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他注意到函瑞不在了吗？他什么都没问……

而此刻，在走廊尽头的男厕所里，张函瑞正把自己反锁在一个隔间里，背靠着冰冷的隔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双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冰凉的瓷砖触感也无法驱散脸上的热度。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张桂源最后那个困惑又受伤的眼神，还有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羞耻感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几乎将他淹没。

外面水龙头滴答的水声，像是他混乱心跳的倒计时。

他该怎么办？

怎么面对张桂源？

怎么解释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反应？

无数个问号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盘旋，找不到出口。

冰冷的瓷砖紧贴着张函瑞的后背，那点凉意却丝毫无法穿透他脸上滚烫的热度。

隔间里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外面水龙头“滴答、滴答”的声音，像秒针一样精准地敲打着他混乱的神经。

张桂源最后那个眼神——困惑、受伤，还带着一丝被他激烈反应吓到的错愕——

反复在眼前放大。还有自己那声带着哭腔的“别瞎想”，以及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狼狈……

羞耻感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心脏。他用力搓了搓脸，试图把那份灼热和慌乱搓掉，却只是让皮肤更红更烫。

“完了……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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