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务室,下午的太阳晒得地面明晃晃的。张函瑞感觉额头上贴着一小块东西,木木地胀着,药水的气味挥之不去。
张桂源紧紧跟在张函瑞旁边,隔着一小步的距离。
他两只手有点不知道往哪放,一会插在裤兜里,一会又拿出来,最终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校服裤缝。
他的眼睛时不时就往张函瑞额头上那块白纱布瞟,眼神里还是带着担心。
“那个……阿姨说这药劲大,散得快……”
张桂源没话找话,声音不像平时那么嘹亮,带着点小心翼翼。
“你……你现在感觉还好吧?”
“嗯。”
张函瑞低低应了一声,目光看着脚下被拉长的影子。
纱布底下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不自在的是刚才医务室里的窘迫和张桂源此刻的紧张兮兮。
他们一前一后往回走,方向是教学楼。经过操场时,还有些学生没走。阳光把张函瑞头上那块方形纱布照得特别明显。
“哎,看那,张函瑞头上贴的啥?”
一个眼尖的男生指着他们喊道。
“好像是纱布啊,受伤了?”
“我看见了,刚才在那边打球,自己拿球砸自己头上了,哈哈哈。”
“张桂源教的吧?教成这样?”
哄笑声隐约传过来。
张桂源猛地抬头,脸上一下子变得通红,他立刻停下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恶狠狠地瞪过去,嗓门也变大了。
“笑什么笑,谁没点意外啊。”
他表情有点凶,那些男生一看他这样,哄笑得更厉害了些,但也没人敢当面再说什么过分的。
张桂源憋着一肚子气,脸气得鼓鼓的。
他扭头看向张函瑞,发现张函瑞把头垂得更低了,脚步也加快了。
张桂源心里咯噔一下,懊悔的不行。
他紧走几步追上张函瑞,脸上又换回了那种混合着愧疚和担忧的表情,声音也立刻软和了下来,带着点讨好的急迫:
“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嘴欠,没事的函瑞,真的,过两天就好了。”
他像怕张函瑞不信似的,用力说着。
“我保证,肯定不会留疤。”
张函瑞没看他,只是闷头往前走。
.
晚上,张函瑞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额头上那块贴实的纱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的“壮举”。
张桂源放下自己的书包,没立刻走。
他站在张函瑞课桌斜前方,脚尖蹭着光滑的地板。
他看着张函瑞把笔记本一本本塞进那个洗褪色的帆布包,嘴唇动了又动,像是酝酿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
“函瑞……那你,等会……怎么回家?”
张函瑞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看向张桂源。
嘶,好吧,是有点疼。额角纱布边缘的胶带被汗粘得有点痒。
“骑车回去。”
张函瑞轻声回答。他家离学校不远。
“不行。”
张桂源立刻出声反对。
“阿姨说不能剧烈活动,骑车颠来颠去更不好了。我……那个……我送你回去。”
这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点唐突,脸又有点发烫,赶紧补充道。
“反正……反正我也骑车,顺路送你一段,你就坐后面别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