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屋外狂风大作,呜呜地捶打着玻璃。
冬聆静悄悄地进屋,拉开了窗帘。刺眼的日光直射瞳孔,她不适地眯了眯。冬聆扭头,与已经清醒的夏禾雾目光相聚。
冬聆早。
夏禾雾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凌乱地头发垂在肩上。
冬聆随着夏禾雾的动作不由一愣,捂住了眼睛。
夏禾雾……怎么了吗?
冬聆衣服……
夏禾雾呆呆地低头,睡衣扣子大开,春光乍现。
脑袋嗡嗡中,夏禾雾迅速扣紧胸前的纽扣。
她的两颊因羞愤而出现了一团酡红,为刚睡醒的她添了一份欲色。
夏禾雾悄咪咪地抬头,发现冬聆还是捂着眼,露出的脸颊也印着可疑的红。
夏禾雾抱歉……
冬聆没事。
冬聆起来洗漱吧,今天你不是要去打理你那个房子吗?
夏禾雾好。
一番洗漱后,夏禾雾穿起羽绒服就往外走,碰巧路过冬聆的房间,不禁好奇冬聆为何又返回房间。
夏禾雾静悄悄地走到了半掩着的门边,冬聆坐在地板上,姿态一直都很好的她竟驼起背,捂着头面色苍白。
夏禾雾一时慌了神,猛地闯进去喊意识模糊的冬聆。
夏禾雾冬聆?冬聆!
不断的呼喊声让冬聆的意识回笼,剧烈地头疼冲击着,她实在难掩痛苦之色。
她大幅度地呼吸着,咬着牙。
冬聆滚……
夏禾雾一愣。
冬聆我叫你滚!
夏禾雾这次听清了,面对冬聆烦躁的神色,她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说话,像个木头一样僵在那里。
冬聆攥着衣袖,良久,神色稍缓。看到夏禾雾,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冬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夏禾雾……抱歉。
冬聆瞥了一眼夏禾雾的神色,脸上浮现愧色。
冬聆是我不对,我控制不住,抱歉。
冬聆你不用管我,我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是睡一觉就好吗?
夏禾雾想着,低下头。
夏禾雾我先走了。
冬聆好。
夏禾雾转身下楼出了屋子,在屋外走了几步又回头,正好与在门口看着她的冬聆视线相撞。
冬聆朝她挥了挥手,夏禾雾看着她的嘴型。
再见。
夏禾雾有些庆幸冬聆并没有生气,也不计较刚刚的突然生气。她愉悦地挥起手。
夏禾雾傍晚见!
脚步声有规律地响着,当夏禾雾再次打开房门,还是被灰尘呛的直咳嗽。
她拿起屋外的扫帚,打开了屋子里的窗户与门。阳光洒进,弥漫着的灰尘在阳光下产生了形态。
夏禾雾置身于光芒下,她很喜欢也很享受阳光笼罩的感觉,身体上的温暖就像被奶奶所拥抱着。
也或许是因为,从前的自己本身就很爱光亮。
她并不熟稔地扫着地,将以往的孤寂与悲伤一并扫去。
在夏禾雾的印象里,老家很大,但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庞大的家也变小了。所以夏禾雾扫的很轻松,她一间一间慢慢地整理,不知不觉已夕阳西下。
冬季的傍晚也是冷的,夏禾雾哈着雾气面向残阳,贪恋着余晖。
凛冽的风刮痛她的脸颊,夏禾雾看着通红的手,生出一股成就感。这种事从15年前她就不再做过,现在倒是不熟练,仿佛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夏禾雾是高兴的,她为老屋整理的每一刻,都是对奶奶对过去的自己的回忆与尊重。
她哼着歌回到冬聆的房子里,自然还是一片漆黑,寂静无比,好像这里从未住过人。
夏禾雾打开灯,四处走着。
说实话,她有点路痴,对这个家的构造只有那匆匆一回。
一楼她走了个遍,一点人影也没。
凭着刚才的记忆,她返回厨房,打算亲自下厨。
一番倒腾,在把菜端到桌上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方茗冬聆……冬聆!
这声音有些熟悉,夏禾雾便打开门。一个50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口,相貌与冬聆有几分相似,因为岁月蹉跎,皱纹与白发遮掩了她的美。
方茗见到来人顿了顿,只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
方茗你是夏禾雾吗?
夏禾雾早已认出方茗,恭敬道。
夏禾雾阿姨好。
方茗一下子喜悦起来,捧住夏禾雾的脸仔细观察。
方茗都长这么大了啊!
方茗上次见你,你还和个小豆丁似的。和冬聆那孩子很黏的,不管她去哪你都要跟着她。
夏禾雾被方茗说的不好意思了,挠着头打哈哈。
夏禾雾是吗哈哈……
忽地,方茗左看右看后,垂下泪来。
方茗真好啊……
方茗要是冬聆能和你一样健康就好了。
夏禾雾冬聆是生病了吗?
方茗……
方茗命运弄人。
方茗冬聆那孩子活的太痛苦了。身为母亲,我帮不了她,也无法控制我对儿子的溺爱与过于关注,最终还是忽视了她。
方茗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向她诉起了苦,夏禾雾听得云里雾里的,却能听出冬聆身体不好与过得不好的双重打击。
确实是命运弄人。
明明小时候冬聆的身体比她好很多。
夏禾雾感觉自己陷入了命运的循环里,无法挣脱,无法逃离。
离从前的冬聆与自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