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秋狝。
卫嬿婉平日并不常能见到四阿哥他们,这次木兰秋狝不仅几位修习了骑射的阿哥都到了,皇帝还特意带上了七阿哥和九阿哥。就连一直闭门不出的大阿哥都递了折子进宫,皇帝多少念着些父子之情,便也允准了他一起过来。
大阿哥身上的气质已经很不一样了。
皇后看着他微笑:“永璜也来了,这些年都不见你,母亲也不知你究竟过得如何。”
纯贵妃朝大阿哥身后望了望,不等她的轻微落寞流落到表面上时,大阿哥已经转向了她:“纯娘娘,福晋感染了风寒,我让她在府中休养了。”
纯贵妃有些勉强生疏地笑了笑:“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只是永璜,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也不惦记着再要个孩子?”
大概是想起她们之间的关系,纯贵妃也不由尴尬:“自然了,还是要看你的心意——”
大阿哥似乎很平静,从身后小太监处取来了两串佛珠,一串奉给了皇后,一串奉给了纯贵妃。
皇帝令卫嬿婉来传恪嫔时正撞见这一幕,卫嬿婉和众人见过了礼,余光在两串佛珠上划过,行礼笑道:“皇上还说,若是阿哥还记得从前师傅教的骑射之术,便也快些给皇上打上几张好皮子吧。”
大阿哥敛睫:“还请你去回了皇阿玛的话……我久病于床榻,昔日所学,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卫嬿婉轻叹一口气,全了自己的礼节后与恪嫔一处离开。
那边似乎看见了恭嫔和宋常在在一处。
恪嫔陪着皇帝骑马去了,卫嬿婉则打算给自己寻个清净地方放空一会儿,隐隐听见林子里传来几声啜泣。卫嬿婉闻声过去,却见五阿哥捧着一个香囊,坐在一段倒下来的木头上落泪。
他修习骑射,卫嬿婉走过来的声音自然逃不脱他的耳朵。
他已经是个少年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额娘为什么被赐死,但他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额娘的确是被赐死而非病逝。
因为卫嬿婉查出了些旧事,皇额娘告诉他那些旧事其实无关紧要,是因为从前卫嬿婉暗恨他的额娘,向他皇阿玛进了谗言。
卫嬿婉迎着他有些仇恨的目光走到他身边,躬身柔声道:“阿哥的香囊怎么破了?可是受了什么伤?”
五阿哥摇了摇头,不欲理她。卫嬿婉轻轻吸了吸鼻子,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伸手想要拿过五阿哥的香囊:“奴婢的手艺或许比不得愉妃娘娘,但也还算不错,草场上蚊虫许多,阿哥不如交由奴婢缝补一二?一来可防蚊虫,二来皇上快要传阿哥去行猎,也能避免些御前失仪的口舌。”
五阿哥轻轻松了手。
卫嬿婉坐到稍矮处的石头上,垂眼仔细缝补了起来,二人一时无言,只有些远远传来的欢笑声。
五阿哥低声道:“是你害了我额娘吗?”
卫嬿婉的手轻轻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动起来:“阿哥是天潢贵胄,奴婢没有什么资格教您什么,只是奴婢不得不说……”
卫嬿婉用小剪剪断线头,将香囊递到五阿哥手边:“这世上,只要做了错事,就务必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