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 山川阻且远

卫嬿婉只带了几个人进了室内，她对这个孩子其实有些印象，依稀记得他曾抱着一摞柴火跟在他母亲身后帮忙。他们一家人应当也是艰难而幸福地过着的，如今却都倒在了血泊里。

卫嬿婉叹了一口气，在屋内巡过一圈，目光落在这孩子紧握的拳头上。她示意进忠和傅恒一直盯着自己，用了些气力打开这个小小的拳头，却见一枚小小玉坠。

是黄玉，上面雕着些山水纹样，不过颇为粗糙，瞧着不像是宫里的东西。卫嬿婉回过身将东西交给傅恒，他是皇帝的军机大臣，说起来这次查案也应当是由他主理。

傅恒接过来迎着烛火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嬿婉姑娘，这玉坠上的纹路我瞧着眼熟，一时半会儿倒是想不起来……不如由进忠公公先送去御前，皇上应当会寻内务府的人来查看辨认。”

此处实在也没有什么其他可疑之物，他们拓了几个脚印后便只令人看管着这间屋子了。

只好在如今天气转凉，还有些时间给他们收殓这一家三口。

卫嬿婉只留了几个有些可疑之处的人，也便放了剩下的人，围场的主管们受了刑，卫嬿婉便一间一间问过去——直到内务府的人认出来，这枚黄玉坠子上所雕刻的是玉氏的风景。

就连黄玉的质地也不是什么十分珍贵的，宫里统共只有两个玉氏人，还有三位有玉氏血脉的阿哥。宋常在自己来认，只说认不出，还是她带来的婢女受了些刑后招认，宋常在也不是什么贵女，她就是玉氏王宫里的一个女使。不过因她貌美而淑嘉贵妃去世得太急促，玉氏王爷急于搜寻送来的美人，千挑万选之下，宋常在自幼长在王宫里，除了血脉之外，不论容貌、性情还是仪态，都要比旁人出色太多。

在玉氏那种地方，宋常在从前又不是伺候玉氏妃嫔的，自然认不出什么。

而这玉坠的成色，也多是玉氏两班贵族可用的。

皇帝对她消了些戒心。

玉氏自然不会给宋常在什么太多金钱，她这次来就是要暗中照顾四阿哥兄弟三个，阿哥们若要什么补贴支持，也都打算由她这婢女操持。更何况宋常在入宫至今，一次书信都不曾传过。

至于八阿哥和九阿哥，年纪有些太小——九阿哥甚至都没有来木兰围场，八阿哥也没有参与行猎。而四阿哥却是射杀野马、救下皇帝的人。

况且这兄弟三人里，也是他和淑嘉贵妃感情最深——若是动了什么心思——不论是争宠还是想要弑父，也只有他最可疑。

他自睡梦中惊醒，皇后也因他的惊醒而睁开睡眼，听着皇帝的疑虑，皇后不由抚慰道：“皇上有忠臣孝子，没人害得了您，臣妾瞧永珹也没有那样的野心……不过臣妾也不得不说一句，眼下只有永珹有嫌疑，御前的嬿婉倒不适合再牵扯在里面了。”

皇帝有些疑惑，皇后接着道：“皇上，臣妾知道她颇有才干，只是毕竟她也算养过永珹……臣妾怕嬿婉若一时心软，只怕后患无穷。”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也罢，她一个姑娘家，总和侍卫大臣待在一处也不好，这些日子她也算做了不少事，就让她看着宋氏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