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边对准噶尔用兵,另一边也牵挂着皇后的胎。她接连怀孕,引得前朝后宫俱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象。
可是一直到怀胎四月,端淑长公主归京的路程过了大半,皇后依旧不曾显怀。皇帝颇有些奇怪,问过一直伺候皇后的江与彬,江与彬支支吾吾地,除了皇后确实有孕外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皇帝确有疑心,但一来皇后不肯让别人诊自己的脉,二来也缺一个能站出来指认的人。皇帝对于这一胎十分看重,他有时也认为他这段时日的仗如此顺利是有些祥瑞在的。
皇后的胎即将满五个月,可肚子依旧平坦如初。
皇帝沉思半晌,传了卫嬿婉进殿,卫嬿婉虽然见过妇人怀胎,但毕竟她自己没有任何经验,也清楚着妇人怀胎一人一样。她顿了顿,抬眼道:“皇上,奴婢只知道,太医可以诊脉,至于旁的他们也做不成……但似乎接生姥姥们不同,不如您先传召了经验老到的接生姥姥进宫,她们可以触碰皇后娘娘的腹部,想来也更能知道其中的缘故。”
皇帝点了点头,卫嬿婉出来时只觉得莫名害怕,便与卫云容传信,让她小心些,若有什么奇怪之处千万留存好证据。
左右,叫她千万保全她自己。
接生姥姥们进宫那日,也是端淑长公主回京觐见之时,太后盼着这一天很久了,皇帝特地去见长公主,却被这个叫他伤透了心的妹妹平静地呛了回来。
他手里把玩着从前和端淑长公主一起捉过蝈蝈的金笼,负责接生的田姥姥也面色惶恐地来回话。
皇后腹中,并无龙胎。
那个金笼在皇帝手中骤然变形,他沉声道:“田姥姥,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的脉案一直很清楚,一个好端端的阿哥,怎么就忽然没了?他还能飞了不成?”
田姥姥连忙叩头:“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奴婢偷偷把过娘娘的脉,确实是喜脉无疑……但娘娘腹中,也确实没有孩子。”
“皇上,奴婢一言不足为信,奴婢年老糊涂也有可能——皇后娘娘这胎金贵,还得更多人来诊一诊才是啊。”
皇帝只觉得心里有一把烈火在烧,他不理会磕肿了额头的田姥姥,大步离开了养心殿,亲自前往了翊坤宫。
翊坤宫门口,接生姥姥和太医站做两列,皇后在榻上坐着,满面屈辱和担忧。
可是偏偏如此奇怪的事情就是实打实地发生了,太医院的接生姥姥们终于在入夜后得到了一个答案——皇后大抵是盼子嗣盼得太深,演化做了身上的感觉,以至于影响了她的脉案。
可既然如此,这一祥瑞之胎从来没有存在过,钦天监所言的大贵、祥瑞,究竟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是钦天监的事情了,左右和他们这些人无关,有这件事顶在前面,皇帝能不能想起来惩治太医院的错处都是两说。
皇后大抵是无法接受,怔怔地抚着肚子坐着,皇帝见她如此,只点了毓瑚来彻查,便又回了养心殿。
半路听闻启祥宫里的欢声笑语,皇帝淡淡瞥了启祥宫一眼,便有人去带着宋常在出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