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拽了拽宋墨的袖子:“你疯了!我是君,他是臣!我来那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来那可是弑父!”
宋墨面无表情:“父杀子,子弑父,因果而已。”
往后余生那么长,他身体里流着宋宜春的血,宋墨更怕往后的他变成宋宜春的样子,那时他想起生父死于清宁之手,会成为他辖制她的把柄。
“我来。”言语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宋墨很少有跟自己这般语气说话,清宁抿紧唇,松了手。
小瓷瓶到了宋墨手上。
清宁轻声解释:“‘怨憎会’是前朝秘药,解药很难配成,解药中的一味药已经绝迹许久,可以说此毒无药可医,无药可解。用的时候小心些。”
宋墨点点头,拿着药走向宋宜春的院子。
半年后,宋宜春亡。
黎窈娘没了护着她的人,被赶出英国公府。
宋翰未曾娶妻,父丧,需守孝三年。
他知晓自己的一切是占的蒋惠荪那早夭的女儿的,可他实在舍不得英国公府的权势与地位。
——若是他搬出国公府,明日不乏有许多落井下石之人来看他笑话。
宋翰是读书人,要脸。
可黎窈娘都被赶出去了,宋墨更不会留着宋翰这个一点就着的炮竹。
清宁怀孕三个月,他不能用妻儿的安全去赌宋翰的良心。
宋翰和黎窈娘灰头土脸的搬到曾经黎窈娘住的小院。这个小院还是宋宜春购置的。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庭院的布置,都有着宋宜春的影子。
宋翰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宋宜春。
他扭头看向木着脸生无可恋的黎窈娘。
既然生无可恋了,那就别“生”了。
半月后,传出黎窈娘为宋宜春殉情的“佳话”。
于死去的宋宜春来说,这不过一段风流韵事。
对活着的宋翰来说,这是能让他攀上高峰的凄美爱情故事。
总有那么一两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因为这个故事对他产生好奇。好奇,就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春闱将至,可与他再无干系。
他现在可是随母,贱籍。
无法参加科考、推举。
他的目光转向隔壁的苗家。
苗家是刚搬来的商户,苗家小姐跟在窦家小姐身后做买卖,那窦家小姐虽然只有一个五品官的爹,可更有一个即将入阁的伯伯。
“我伯父是真疯了,为了升官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窦昭心惶惶,连吃两颗葡萄压惊。
清宁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听下面伶人咿咿呀呀的唱,闻言睁开眼,“你说说我听听。”
窦昭叹了口气,“我不是与那济宁侯府的小侯爷有段娃娃亲?为此我可是一直跟着祖母生活,想躲过去,可我那伯父为了联姻丁点不顾及我,非得让我与小侯爷凑一对儿。可惜了我那妹妹,一颗芳心全落在小侯爷身上了。”
清宁直起身子,“不应该啊,满都城谁人不知济宁侯府入不敷出,全靠小侯爷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撑着侯府,那小侯爷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软弱、懦弱。王映雪再不济也是王阁老的女儿,眼光高得很!能看上他?”
“看不上又如何,做母亲的还能拗得过女儿?”
“也对。”清宁懒洋洋地躺下,“她面甜心苦,生得出这样单纯的孩子?”
窦昭又叹气,“我家的破烂事你也清楚,窦明幼时没养在王映雪膝下,这才与她性格不同。”若窦明仍长成前世那副样子,她说什么都不会放过这母女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