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的日子没过几天，在程家三叔到访后，戛然而止。
程三叔负手立于廊下，望着院中摇曳的竹影，眉宇间尽是愁绪。
“你们两个小丫头，胆子是真大！”
三叔没有孩子，向来宠爱清宁这个孤儿。今日是气狠了，指着清宁抖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伤人的话。
程少商眼睛里蓄满了泪，低下头去，泪水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晕起一片小小水花。
三叔再大的气看见孩子哭成这样，也消散了。
“我还没说什么呢，嫋嫋怎么就哭成这样？”
清宁扯了扯三叔的袖子，在三叔看过来时，轻启唇无声说了一个名字。
三叔叹息一声，负手回到中堂。
也不怪家里两个小女娘，老宅都成虎豹窝了，不知小女娘不想回家，他也不想回去。
可两个小女娘如今在这里住着，一个还有些日子才及笄，一个尚是垂髫小儿，怎能让人不牵挂？
他轻叹一声，暗自思忖：这天寒露重的时节，不知她们可记得添衣；那厨房的火烛，夜里可曾仔细熄了；邻舍都是生面孔，若有人上门搭话，可懂得分辨好坏。
思及此处，程三叔愈发坐立难安。到底年岁还小，纵是平日里看着机灵，终究缺了历练。左右思量，还是该着人多照应着些，免得一时疏忽，出了差错，那时后悔也晚了。
程三叔立在堂前，面容坚定：“从今往后，你们姐妹二人便随我一同居住吧。”语气中是少有的不容置疑。
程少商低着头，小声嘀咕：“我们还是想留在自个儿家里。”手指揪着衣角，满是不安。
清宁抬起头，眼中带着倔强：“三叔，这里是我们多方位考察之后买下来安身之处，我和嫋嫋住在这里碍不到任何人的事。我们就不搬了。”
程三叔眉头微皱，走近几步：“我那儿虽不似这儿雅致，但能护你们周全。如今世道不太平，我岂能放任你们单独住在这儿？”
程少商声音哽咽：“可我的阿父阿母都没说什么啊，三叔。我和清宁早晚都要离开家的啊。”
清宁也附和：“对呀，三叔，你就别担心了，这儿的地理位置优越，出了巷子口便是县衙，顺着县衙一路向东便是渡口。交通便利商业发达民风淳朴，这个镇子可是我考察了许久的。”
程三叔轻叹一声，语气温和了些：“嫋嫋，清宁，话不能这样说，任谁家都没有让未成婚的小女娘独自居住的道理。你三婶在家中等着你们呢，莫要再执拗了。”
程少商同清宁对视一眼。
程少商抬眸，道：“三叔，去您家中小住几日可以，但长居不成。您和三婶不介意，但三婶的娘家人呢？”
三叔所在书院的山长是三婶的父亲，三叔整日在书院读书，吃住都跟着岳家，同入赘也差不了多少。
更何况山长只有三婶这个独生女，对娇里娇气的三叔已经很容忍了，程家总不能得寸进尺。
“那更不是问题。岳父岳母知道你俩在外居住，催着我立马来接，比你婶婶还要积极。”
程三叔作证，岳父岳母是真挺喜欢这两个小女娘的。
自成婚后，他同夫人未曾养成孩儿。清宁幼时丧父丧母，大母认定她克父克母，嫌她晦气，撵她离开老宅。是他带了清宁回家，每年都要接清宁到书院住一段时间。
这次不过多了个嫋嫋。小女娘能吃多少东西，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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