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有雪 （29）

霍仙姑留下的所有物品也被查抄殆尽，就连那位忠心耿耿的管家，也因牵涉过深，进了局子。

霍家历经大变之后，虽然财产缩水不少，但依然算得上殷实。

按理说，作为霍仙姑的孙女，霍秀秀本不必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然而命运弄人，霍仙姑被抓时并未留下遗嘱，这使得继承权归属变更。

作为霍仙姑唯一的亲生子，霍玦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至于霍秀秀这个孤女，怎么也轮不到她分一杯羹。

因为生长环境和距离，霍玦对霍秀秀的父母以及作为母亲的霍仙姑都并没有多少感情，对妹妹霍玲更是疏远，更别提这个与自己就没见过里面的侄女。

看在同一血缘关系，以及与二弟那点微薄的情分，能收养霍秀秀，并让她衣食无忧地长大成人，霍玦已经仁至义尽。

人死如灯灭，纵有千般情义，也难敌岁月无情的磨蚀。更何况，这份情分自始至终便淡薄如水，经不起世事时光的冲刷。

更何况，霍玦还要抚养年幼的女儿霍暄。

两个女孩年纪相仿，霍暄只比秀秀小几个月，作为父亲，霍玦的全部心血与精力都倾注在了尚未成年的亲生女儿身上，相较之下，只是侄女的霍秀秀便过于没有存在感。

只令人唏嘘的是，从前霍玲出事，霍仙姑宁可直接越过长房，选定老二家的遗孤霍秀秀为霍家少主，并对她格外宠爱有加。

每逢年节回到老宅，霍暄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祖母与霍秀秀亲密互动，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充当陪衬，坐冷板凳。

时移世易，如今境遇完全反转。

单看霍秀秀眼中那一抹化不开的阴郁，便知她这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有多难熬。

前世她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有霍仙姑兜底，谢雨辰护着，顶着霍有雪的身份与谢雨辰联姻，活得跟个小公主般，今朝却要小心翼翼看人脸色才能生存下来。

不仅是今生与霍暄的地位颠倒，就连前世与霍有雪的因果也仿佛在此刻陷入了轮回，今生终是偿还。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屏风后传来一声低沉的问询，霍玦单手负在身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内门，他一眼就瞥见了女儿躲在屏风后探头探脑的模样，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扬起宠溺的笑意。

"大伯。"

霍秀秀闻声转身，恭敬地行了一礼，举止端庄得体。

然而当霍玦的目光扫过这个侄女时，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只见她垂首敛眉，神色谦卑，可那双眼睛里却总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若不是他常年位居高位，见识的人多了，只怕也得被糊弄过去。

霎时间，他眼中的不悦愈发浓重。

当年若不是看在女儿喜欢这个姐姐的份上，他本是想将霍秀秀送到同位霍姓的远房亲戚家抚养的，大不了就是花些钱。

如今瞧着女儿这般单纯的模样，他心中更添了几分忧虑。

本想将霍秀秀培养成女儿手里的刀，可这孩子虽然面上恭顺，但那股子隐忍的狠劲儿，就像一只暗处窥伺的毒蛇，随时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若是压不住……

摩挲着指尖，霍玦终是没有狠下杀手。

有他压着，只要霍秀秀不伤及霍暄，就让她继续做这把锋利的刀。

思及此，霍玦暗暗叹气，目光又转向了乖巧的女儿。

"爹爹～"

随着一声清脆娇俏的呼喊，霍暄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鹿扑了过来。

霍玦原本紧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嘴角重新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稳稳地接住女儿扑来的身体："慢些，当心摔着。"

"才不会呢，爹爹每次都会接住我的。"

霍暄撒娇地晃着霍玦的手臂，完全没有注意到父亲方才注视着霍秀秀，眼底一闪而过的危险目光。

她压低声音，自以为掩藏地很好地凑到霍玦耳边："爹爹，他们就是上头派来的能吗？可看上去好年轻呢，尤其是那位姐姐，明明就跟人家差不多大嘛～

真能解决火烧事件？爹爹不会出事吧？"

此话一出，霍玦脸色骤变，一双锐目猛地眯起，“小暄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确信自己从未向宝贝女儿透露过半分......

身为女子，小暄天生属阴，更容易招惹阴邪之物，出于对女儿的保护，他一直刻意回避提及类似的事情，也格外谨慎小心，就连府中下人也不会传播这类消息。

加之此事对外宣称为普通火灾事故，他很好奇，小暄是怎么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