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劲。
耳边模模糊糊好像传来一阵声音,急促又带着焦虑,仔细分辨好像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好耳熟啊,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名字。
嘶——身体的某个部位特别痛,剧烈的疼痛那种,但又分辨不出来是哪个地方痛。
终于积攒起一点力气,缓慢地睁开眼睛。
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太好了!舟舟醒了!”
“舟舟你感觉怎么样?”
映入眼帘的是我的父亲母亲的脸,他们仔细地端详我,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担忧。
我没说话,也不想说话,眼睛扫视一圈,我住进了一间病房,躺在病床上。
我寻着疼痛的来源看过去,左手手掌下方一点点的地方有条黑色形似蜈蚣的伤疤。
终于想起来,我自杀了,用一把水果刀割开了左手大动脉。
所以我没死成,这是被救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我的心沉下去,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母亲见我一直盯着左手的伤疤,轻轻地将手按在我的手臂上:“舟舟,左手暂时不要动,刚刚缝合好伤口。”
父亲一脸急切和担心地看着我:“舟舟,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短见!”于心里冷
我的思绪重归于冷静,冰块一样的冷静,于心里冷嗤一声,我为什么会这样你们竟然还没意识到?嗯,看来我得重新找个时间再割一刀。
“你别这么激动,孩子现在需要静养!”母亲按住父亲的肩膀。
父亲神色微敛,叹了口气:“舟舟,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想,爸爸妈妈会照顾好你。”
照顾个屁,我心里不屑地呸一口,表面上依旧保持沉默。
母亲拨开父亲,坐在我面前,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她眼眶通红,嘴唇微微颤抖:“舟舟,是爸爸妈妈疏于对你的照顾了,对不起,爸爸妈妈会好好陪你的,嗯,什么都别想,等养好伤再说,好吗?”
她的手触碰到我,我心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地一偏脑袋,躲开她对我的接触。
母亲见状手臂僵在半空,好一会才尴尬地放下去,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我躲开看我那怜惜的眼神,左手暂时抬不起来,就先这样吧,管他们呢。
割腕那种强烈的刺痛重新浮现在我脑中,太痛了,短时间不想再体验了,好死不如赖活,走一步看一步。
我为什么要自杀,很简单并不复杂的原因。
我是个没人爱没人在意的小孩。
我叫慕云舟,我们家有三个孩子,我排行老二,这世界上仿佛有着一个很固定的规律,那就是夹在中间的孩子永远是被忽略的,我也不例外。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作为家里的老幺,江云辰无意是最受父母宠爱的孩子,姐姐非常优秀,是被父亲视为继承人的长女,而我,是个没人关注的小可怜。
曾经幼年时期,我还不算缺爱,可是逐渐长大以后,父母似乎逐渐将爱转移到了一大一小身上,我收获的关注只有一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非常听话不调皮成绩优秀不需要人操心吧,本来一个人的精力就是有限的,同时关心三个孩子有点分身乏力,所以我自然而然就被忽视到一边。
记得江云辰某一次过生日,外面下着大雨,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给他过生日上了,却忘记了放了学等待接的我。
我独自一个人在瓢泼大雨的天气,在校门口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见一个人来接我,幸好我记得回家的路,坐着地铁和公交回了家。
当时走得太急路上摔了一跤,膝盖蹭破了皮,校服也粘上了泥水。
我一身狼狈地站在家门口,看见餐厅挂满了装饰,气球彩带,餐桌上摆着一个硕大的蛋糕,还有香气扑鼻的菜肴。
江云辰穿着新衣服带着生日帽,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这样的笑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那个弟弟身上,没有人,没有人看见我,没有人在意我。
我在门口立了很久,最后还是母亲看见我,嘱咐我去换件衣服,这样做的原因是要给弟弟过生日,不能穿脏衣服。
没人问过我的情况,没人关心我为什么这么晚回家,也没人记得去接我。
平时我都是有固定的司机接送我上下学,母亲那天也以为是这样,可她看不见我满身的泥水?看不见我因哭泣而通红的眼睛吗?
后来我才得知接送我的司机当天因为家里有事请假回老家去了,可是也没人注意到另派一个人来接我。
所有人只记得给江云辰过生日,而我,已经有两年没人给我过过生日了……
我当时没有哭没有闹,默默地去洗了澡换了衣服,面无表情地过完了江云辰的生日。
那天,他收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礼物,我在一旁看的是羡慕又嫉妒。
我只是个没人在意的小透明罢了。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餐桌上只有他们四个又说又笑,我就是个被排挤的外人一般;
父母会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出去玩唯独忘记了在房间写作业的我;
父亲从外地出差回来给另外两个人带了礼物,轮到我伸手的时候,他却尴尬住了——因为他忘记给我买了,虽然最后补给了我一份,但我知道这是在当地的商店临时买的……
这些记忆就如同人生最后的走马灯一样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像一根根细长而又尖锐的针一下,又一下扎在我的心脏上。
刺痛又窒息!窒息到我喘不过气来!
我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双手开始用力攥着被单,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左手疼痛起来。
我疼得面目扭曲,直冒冷汗。
“舟舟,别用力!注意伤口!”
“舟舟,哪里不舒服吗?”我的异常引起了父母的关注。
父亲眼疾手快按响床头的按铃。
母亲握住我的手腕:“别乱动,伤口会挣开的!”
我很快平复了情绪,安静了下来。
看见父母着急的和护士查看我的伤势,心里只觉得讽刺。
原来,只有我用死的方式才能换取他们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