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永寿宫,就见进忠殷勤地等候在庭院中。
安陵容问他为何过来。
进忠说:“皇上听闻姝嫔娘娘大喜过望,去看望姝嫔,但也不忘叫奴才来知会娘娘一件事儿。”
“哦,这样的小事也不必皇上亲口叮嘱,本宫会叫人照料好姝嫔和她腹中的孩子。”安陵容淡淡的,语气如同轻风一般。
进忠忙道:“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
“皇上说,此回娘娘相看过的瓜尔佳氏年岁尚小,所以特意与其家人留过话,让这位格格多留几年,往后赐给五阿哥做侧福晋。”进忠如此说。
安陵容沉吟片刻,心中泛起一阵如落花一样的叹息,就先让进忠离开了,才说香草:“等下了学,叫永琪来一趟。”
这件事,该说什么呢?
嫡福晋还没有进门,就先把侧福晋定了。
这就是帝王的思维。
所以是该庆幸他没有一个上头,直接先叫侧福晋进门吗?
安陵容眼角的余光,瞥向永寿宫金碧辉煌的檐脊瓦片,看似平安顺遂的此生,其实还是被困于此。
永琪过来的时候,望见的就是安陵容忧愁的眼,他在殿外驻足,询问顺心和香草出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可顺心和香草又哪里懂得其中缘由,所以只能将今日之事一件一件的说出来。
永琪听了,心中思量着在自己接连定下两位福晋和姝嫔有孕,这两件事情里,他还是觉得额娘可能是在忧心姝嫔有孕的威胁吧。
他信步走进殿中,身姿挺拔,行云流水地对安陵容请安见礼。
“来了?”安陵容见了永琪,忙收起那些不合时宜且毫无用处的伤春悲秋,扬起和煦的笑容。
永琪先关切地询问:“额娘今日可还好?有没有觉得困倦疲累?”
“都好。”安陵容道:“叫你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可是话语起了头,安陵容还是觉得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后宫嫔妃之间的厮杀,她一点儿都不惧怕,反倒是温情融融的时刻,会叫她常有不习惯的感觉。
永琪敏锐地察觉到安陵容的变化,就道:“额娘无需担心。儿子已经长大,万事都有儿子在,额娘不需事事替儿子操心。”他眼中带着笑意:“再说,当初十弟还未降生时满耳都是祥瑞之语,儿子都不曾怕过,现在姝娘娘腹中的,男女尚未可知,也不曾显出特殊之处,额娘又何须忧心?”
安陵容讶然,继而失笑:“我不是同你说这个……”
“那您是?”
“我是说,你的福晋们。”安陵容点了点他,“想必你也听说了。你皇阿玛给瓜尔佳氏留了话,也想让她做你的侧福晋,这件事情不会成为秘密。木希雅乐也迟早会知道。所以有些时候,你的态度就很重要了。对正妻,爱之重之,你的家宅才能稳。”
“……”永琪也没有想到,能在后宫这么多嫔妃中间周旋屹立不倒的额娘居然会把这样的小事这么郑重地同他讲,这种关切,在他的心中都是满足:“额娘放心,修身齐家的道理,儿子是懂的。”
“道理人人都懂,可做到确实为不易!所以重要的是你的行为啊!”
这句话说出来,谁都不知道呢就连皇帝他难道不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可是皇帝能做到治国平天下,后宫他又真正平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