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3月30号,距离与帝国约定好的日期还有三天。
而此刻,我站在花园里与宋亚轩面面相觑。
远处的青山连成一片,云雾像丝绸一样氤氲环绕在山腰,朦朦胧胧的。
庄园的花都开了。
三月末的时节,玫瑰盛放红荼,热烈地点燃了花园微凉的气氛。
可是,这样华丽的气氛未免不太适合我和宋亚轩。
我喜清净,宋亚轩也不爱火红,于是说到底,还是梨花更合适些。
今天下了细雨,也许比牛毛更微弱三分,飘飘洒洒落在衣服上、手臂上,是几乎感觉不到的轻柔。
我手里还握着浇花的水壶,蓦然看见宋亚轩出现在眼前,猝不及防就弯着腰怔住了。
喷壶的水珠缓缓落下,与雨滴融合在一起,彼此交融渗入,又一同堕入泥泞的土地。
宋亚轩“我要走了。”
他开口就是薄荷般清凉的嗓音,尾调的音节在空气中尽情打旋。
沈欲火愣神,“啊?”
什么叫要走了?
他要去哪里?
什么时候回来?
一系列问题雨后春笋般涌现在我脑海中,我不自觉向前靠近他一步。
宋亚轩指了指庄园外那辆停放的黑色轿车,“去别的城市。”
宋亚轩怕我不能理解,他还特意补了一句,“离开洛城。”
......是吗?
那今天,就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听了他的回答,我也没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情愫,反而异常平静。
沈欲火“这样啊......”
我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回身,纤细的手指在花丛中流连迂回,最终落在了一朵含苞的玫瑰上。
玫瑰缩成一团,宛若即将燃烧的火苗。
我一向认为,未盛开的花才是最好的。
新生的生命,总会比盛开时更令人温暖,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在它身上寄予了送花者无限殷切的希望,比如,祝福那个人一生美满。
我的人生没有所谓上帝视角一说。
从小生长在枫城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每个接触我的人都会带有浓烈的目的意识。
或尽情利用,或侮辱以抬高自身。
于是我从小自然而然地养成在交往前先去思考一些前提的习惯。
诸如:他为什么要接近我,他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他是否值得我相信。
我心里清楚得很,宋亚轩不比马嘉祺。
马嘉祺至少还能因为洛城的任务与我站在同一条线上,可宋亚轩与我没有丝毫利益上的勾连。
也因此,我想不透他为什么会一次次给我希望和忠告。
在洛城,我不过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侍女罢了,对宋亚轩起不到任何实质上的帮助。
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无条件奉献于他人吗?
还是说,他在盘算更深的谋划?
这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不过他马上就要离开洛城,我知或不知,也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我不紧不慢地伸手掐下那朵花,背对着宋亚轩,低头认真修剪上面的刺。
那就送给他一份祝福吧,真情假意,我都欠他一份心意。
沈欲火“什么时候回来?”
宋亚轩“一个月之后吧。”
嗯,那就真的见不到了。
我沉默着,只听宋亚轩一步步走到我的身后。
一步,一步,克制而小心。
宋亚轩环顾四周一圈,他望着花园角落里那三棵开得颓靡的梨树,最终叹了口气,声音却依旧是阳光一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