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屯6

芝麻隐约能闻到一点点的橘子味道，她觉得更渴了，上次吃橘子似乎还是在过年呢。猛的咽了一口口水，芝麻甩甩手腕继续干活。

嗲嗲嗲地脚步声从楼梯那里传来，厨房里的人除了周二狗都觉得后背的皮子一紧。是周记小厨的老板娘，周大娘。

周大娘原本不姓周，她是个寡妇，怀着当时还是遗腹子的周二狗来到了周家屯，为了感激周家屯老少的收留，就改姓周。别说，一方面这个做法很亲民，一方面日后也不会造成什么唐突。

“都干嘛呢，干嘛呢？不上菜，偷懒呢哈！”

今天李首富来周记小厨，点了好几个菜不说，还要了不少的酒。贵客得伺候好了，周家屯就那么几块肥肉，二狗日后还得说媳妇呢。

“二狗，上去和你李大爷喝一杯，小子越大越没出息，跑厨房干么。”

芝麻切好了萝卜，在那里拉风箱，周大娘的裙摆就在她眼皮底下，她厚厚的刘海下满是汗，即使这样都没敢去擦一下。芝麻有些恍惚，看着面前的藏蓝色，她觉得周大娘的衣服更肥了，脸盘更宽了。走路都隐隐带风。她记得以前屯里的老人说，周大娘来周家屯的时候差点饿死没救回来。她有些怀疑，更多地是羡慕，如果谷子豆子和小麦可以天天吃饱，长得高又壮，那她做梦都能笑醒。

周大娘前脚刚走，真别说，后面一个菜就好了。李大爷的包间在二层，有一条又细又长的走廊，芝麻端着菜上二楼，老远就感受到了里面的热闹劲。其中还夹杂着周二狗的声音，他变着声呢，公鸭般的嗓音又尖又细。

“菜来了。”芝麻两条豆芽菜般的胳膊端着个大碗，胆小的看着都晕，没办法开门，芝麻只得喊了一句。包厢的门从里面打开，周二狗背对着自己，坐在主位上的宽脸男人就是周家屯首富李富贵，见惯了李大爷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此时喝了酒的李大爷仿佛和蔼可亲了一些。

地上摆着几个空酒瓶，有人接过菜，芝麻的心微微着地。

“外面候着吧。”

都是一个屯子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老爷子们也不好在一个半大孩子，还是女娃子面前说什么，芝麻得令出去了。微微晃了晃酸爽的手腕，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许是过了一会，许是很久。就在一声男子的吼声后，芝麻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她太累了，竟然坐在那里睡着了。

是包间内传来的，门没有打开，怕是谁喝多了闹了矛盾。芝麻的心微微放下，就在此时。

吱呀的一声，有人打开门。是屯里的一个叔叔辈的。叫芝麻添茶。芝麻端起大水壶，走近包间，发现大家都已经放下了碗筷。芝麻挨个给添茶。而李首富的位置离门口最远，此时正和周二狗说着什么，周二狗的眼睛亮的出奇。像是见到了什么好东西，几个人围坐在那里小声地说着什么，浑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