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为什么课本上说：‘你也买布，我也买布，不买洋货，都买国货。’啊？” 阳光洒在1922年那个宁静的夏日午后，6岁的小雨辰，刚离开学堂，便迫不及待地捧起课本，向母亲请教。聂今燕，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眼中闪烁着忧虑与坚韧：“自明末以降，我们的中华大地承受着外侵的阴霾。尤其是清末，一纸纸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犹如一道道枷锁，勒紧了民族的咽喉，割让的土地、沉重的赔款，使我们国家渐沉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泥潭。那些列强，尤其是英国，那个海洋上的雄狮，贪婪地觊觎着华夏的富饶，他们利用鸦片，这来自东方的魔幻之花，如潮水般涌入中国，点燃了这场骇人的战火。拒绝洋货似乎意味着退回封闭的旧时代，但雨辰，你必须铭记，尽管母亲我只是一名戏子，国耻二字，却重于泰山！”她的话语激昂起来，犹如刺骨的针线，将“位卑未敢忘忧国”的信念深深刺入聂雨辰的心灵。“姆妈，我会记住的！”小雨辰坚定地回应，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决心。
小雨辰在怀兰阁中简单温习了片刻功课，便轻步离开了。她转身走向那间熟悉的茅草顶土坯房，那里住着她七岁的朋友张四女。一路上，不时传来几声刺耳的嘲笑——那些自恃有父亲庇护的孩子们，总是对小雨辰投来异样的目光。“瞧，那个婊子生的。”只因她的母亲，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女人，在畏惧流言蜚语之下，来到了这偏僻之所，却依旧难逃被辱骂为娼妓的命运。事实上，她只是是一位卖艺的坤伶，只是遭遇了负心之人，才落得如此境地。
聂雨辰噙着泪水，缓缓走去，在那茅草屋旁轻声呼唤：“张姐姐，出来一起玩吧！”不多时，低矮的门扉处走出一位姑娘。她身着粗陋的布衣，虽质朴无华，却难掩其清新脱俗的气质。这位张姐姐容貌虽非绝色，却自有一番淡雅之姿，令人舒适。
“雨辰，怎么了？”张四女轻声问道。聂雨辰抬起泪眼，哽咽着唤道：“张姐姐……”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关于他和母亲的风凉话如利箭般刺痛他的心。张四女见状，赶忙安慰道：“别哭，慢慢说来。”他不敢告诉母亲，生怕她也会跟着伤心难过，只能向这位同样命运多舛的姐姐倾诉。“他们……他们说我是娼妓生的，没有爸爸。"她叹了口气，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唉，你这也还好啦。你看我，是有爸爸的，可大姐姐不是被爸爸送给别人当小妾了吗？有爸爸又如何？重男轻女的家庭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再看看我哥哥，还不是给地主卖命干活，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我妈妈……唉！”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沧桑，那语气仿佛不属于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倒像是历经世事的妇人。聂雨辰听着张四女的话，心中既愧疚又同情。他虽是戏子之子，但至少不必像张四女这般饱受家庭之苦，这份对比让他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坚强又可怜的女孩。
他不忍心在看着，道“张姐姐，我先走了。”“好，慢走，路上小心！”
他回去了，路边的风凉话依旧铺面而来，他内心五味陈杂，不知何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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