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

万涵雁的眼睛在转动，而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身上能动的部位也只有眼睛了，紧接着就是一股窒息感涌上他的神经末梢，万涵雁深吸一口气——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因为都不用他吸气就有氧气送到他的鼻子边上。他的嘴巴张了张，但是他觉得闷闷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想转动脑袋观察四周的情况，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根本就不能动，甚至更极端点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斩首了。

万涵雁用力挤了挤眼睛，他看清了面前的场景，那是高高在上的天花板，简陋的天花板，像是用铁皮和胶合板拼在一块的，这种天花板他可太熟悉了，万涵雁已经恢复的为数不多的意识告诉他，这里不是贫民窟就是战地医院，而下一秒，万涵雁就更加确定这里就是一处野战医院，因为他感受到带着自己脸上的这个玩意，就是呼吸机的氧气面罩。

万涵雁Здравствыйте（你好）……

这一句话刚说出来万涵雁就后悔了，自己的这句话有点过于蹩脚了，或者说由于自己的神志还没有那么清醒，所以这句话相对而言更像顿巴斯地方方言或者乌海姆（乌克兰西部边境城市）乡下最蹩脚的方言，说真的，这句话传到万涵雁自己耳朵里他都感觉扎耳朵。

娜塔莎你醒了——

万涵雁转动眼睛，好像在自己左侧有一个人影从体型和声音上来看是一名女性，万涵雁用力挤了挤眼睛，看清了对方的面孔，是下城区的医生娜塔莎。

娜塔莎你终于醒了

万涵雁我头在否？

娜塔莎放心吧，你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万涵雁谢谢你……

娜塔莎不，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坚持到了手术结束

万涵雁放心的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但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又猛然睁开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娜塔莎，语气中略带一些急切

万涵雁Doc，我的左眼——

娜塔莎你的左眼没事

万涵雁——不，我说的是左眼下边

娜塔莎哦，你说多出来的那只眼睛吗？

万涵雁我——对——

万涵雁如果她对你说了什么无理的话，我——我很抱歉，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娜塔莎不，没事的，不只是你，伤势过重的患者，有时也会不受自己的控制而做一些出格的事

万涵雁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他一眼瞥见娜塔莎的手上有几处淤青，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他的另一半意识在娜塔莎精行手术的时候控制万涵雁的身体造成的，而那些淤青正是万涵雁抓住娜塔莎的手时的用力握出来的。

趁着自己在另一半意识还在沉睡，万涵雁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睡一觉，恢复恢复自己的精力。

……

万涵雁哈？你问我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万涵雁躺在床榻上，身体依靠的床头，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的几个小孩子，笑着说道

万涵雁想要全身而退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么？

“哇，大哥哥好厉害呀。”一个男孩子趴在床边双眼放光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从电影里走出来的超级英雄一样。

“可是，可是我记得那些机器人非常厉害的呀，就算那些地火的叔叔也是花很大劲才解决的呀。”一个站在窗边的小女孩挠着脑袋，眼中充满了疑惑。

万涵雁哈，外强中干罢了，还不是被我轻易干趴下？

万涵雁我告诉你啊，我打的时候，我连霰弹枪都没有用，把枪一撇我就冲上去了

“哦——那大哥哥为什么不去地火呢？”一个小男孩儿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样就可以跟着大家一起保卫下层区了呀。”

万涵雁哎呀，我还有自己的事，不过时机一到，我自然会考虑加入的

万涵雁重新将头依靠在床头上，他不会告诉这些小孩子们自己不用枪是因为枪械卡壳了，而他更不会告诉这些小孩子们，自己从白狼连队中带来的兄弟为了保护自己而被飞出的钢筋贯穿了身体，掉入了暗黑的煤溜子里被撕成了碎片，而自己也是被那自律机兵逼到了一处矿洞里被碎石压住了身体，若不是希儿带着地火的人前来支援，自己只怕是已经和这座矿井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