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游移不定，阿碧自然只能先退出了房去，免得打搅了她休息。
其实要叫阿碧来说，便是晓得谁是自己的主子，也得先替王姑娘道一声不值当。
她虽只是个丫鬟，可王夫人和自家老夫人生前闹得那样难堪，她与阿朱也是听了几耳朵闲话的。
老夫人说舅太太偷汉子，还害了舅老爷……这种话，也难怪舅太太迁怒到公子爷身上，还不许王姑娘往燕子坞走。
不过想来，这些事情王姑娘是只字不晓的。可即便是不晓得，今天白日里公子爷那样的作为，也未免太伤人了些。
阿碧记得很清楚，她自小就服侍在公子身边，不说能对公子的心思一清二楚，可多少也是能猜到一些的。
公子对王姑娘并非无情，却偏偏是这样的态度，何况如今王姑娘身边还有一位李少侠……
阿碧只怕，公子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可惜了，她就是个丫头，别说这会儿找不见公子，就是如今公子在她面前，她大着胆子劝了，估摸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唉……”阿碧重重叹了一口气，熄了灯自睡去了。
相较之下，王语嫣房里的灯却一整夜都亮着，也不知房里的人到底合没合眼。
想来是没有的。不然，次日一早，王姑娘眼下的青黑不会那般显眼。
阿碧倒想关心，可惜没等她开口，王语嫣已经同意了先回去，亦是她亲自去请的李相夷。
李相夷么……他怎么会拒绝她？
只是一路上见她闷不吭声，只管埋头走路，他自然也会寻空档哄她开心。
“不开心么？”
歇息的空档，李相夷蹲在她身上，将水囊递到她面前。
王语嫣指尖攥着衣角，垂眸望着水囊上绣的缠枝莲纹，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没有。”她轻轻道。
李相夷也不戳破，只将水囊往她手边又递了递，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囊口磨旧的绳结。
他余光瞥见她眼下的青黑，喉结动了动，终是换了个轻松些的语气：“刚才路过山坳时，瞧见几株早开的野杜鹃，虽比不上曼陀山庄的茶花，却也有几分鲜活的野趣。你瞧，好看么？”
话音落下，他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已经忽的伸到她眼前，露出了那束带了些晨露的野杜鹃。
王语嫣一怔，忍不住抬眸看他。
少侠眼底的柔光，像揉碎的星子一般，还裹着小心翼翼的哄劝……
英雄，美人，瞧着就是极配的。
可惜，这英雄不是公子爷。
按理，阿碧本该出声打断的，可就这么瞧着，她到底还是不忍打搅了这画面。
所以，等王姑娘回了神，她手里已经多了那束杜鹃花，脸上也终于舍得露了些笑意。
她笑了，李相夷跟着也就笑了。
只是笑到一半，李相夷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很喜欢看姑娘笑起来的模样，可今日，李相夷怕是注定要惹姑娘生气了。”
闻言王语嫣好奇，“我为何要生气？”
“如果你信我，不生气也是使得的。”话说着，他手里已经又多了件东西。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