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霍格沃茨的地窖里，清晨总是弥漫着一丝凉意，石墙上沁出的水汽像一层薄纱。戴安娜推开魔药课教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一股混杂着焦糊草药和金属坩埚的气息扑面而来，直窜鼻腔。斯拉格霍恩教授正挺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在讲台前来回踱步，那件洗得发白的亚麻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布料摩擦的声音细碎又沉闷。

“早安，各位小巫师！”他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教室里回荡。原本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讲台。“今天我们要学习‘沸水煮制’——”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每个学生，“可别小看这个基础步骤，火候差上一星半点，整锅药剂都会变成一滩废料，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教室里的座位划分得泾渭分明，学院之间的界限如同无形的墙。戴安娜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把坩埚放稳，就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差点被皮皮鬼用皮球打倒！”艾琳娜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抱怨，“多亏塞西尔拉了我一把。”她身后的塞西尔手里稳稳托着一排玻璃试剂瓶，瓶身晶莹剔透，连一滴药水都没洒出来。“魔药课迟到会被扣分。”塞西尔淡淡提醒，声音平静无波。

李奥猫着腰溜到最后一排，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呼……”她长出了一口气，总觉得魔药教室的气味让人发闷，非得吃点甜的才能缓过来。她咂了咂嘴，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戴安娜的方向。

戴安娜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斯莱特林区域那个独坐的身影上。斯内普的坩埚擦得锃亮，反射着微弱的光线，他的试剂瓶按字母顺序排列得一丝不苟，显然做足了课前准备。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手指修长，指尖微微泛白。

教室门再次被推开，詹姆洪亮的嗓音先于人到了：“可算轮到魔药课了！”他穿着格兰芬多的红袍，大咧咧地走进来，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西里斯跟在他身后，无奈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点，斯拉格霍恩教授正盯着你呢。”詹姆一坐下，目光就不自觉地朝斯内普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撇了撇，显然还惦记着变形课上被抢风头的事。

“注意看我的示范。”斯拉格霍恩用魔杖轻点讲台上的坩埚，魔杖尖泛起的红光让水渐渐泛起细密的气泡。“水温必须精确控制在102摄氏度，这是后续所有药剂的基础。”他说完，魔杖一挥，气泡瞬间变得均匀而稳定。

戴安娜举起魔杖，轻声念出咒语。余光里，斯内普不慌不忙地调整着石棉网的高度，而后才稳稳施咒。他的坩埚里很快冒出均匀的气泡，温度恰到好处。

“哟，这不是‘麻瓜种’吗？升温咒用得倒挺熟练。”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平静。卢修斯·马尔福一派的格雷厄姆·弗利故意撞了下斯内普的试剂架，“小心点，别弄脏了斯莱特林的桌子。”他的语气里带着讥讽，几个纯血统学生的哄笑声低低响起，有人夸张地模仿麻瓜的动作，发出嗤嗤的嘲笑声。

斯内普的手指收紧了些，指节微微发白，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眼帘，继续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坩埚。

“喂！你找茬是吧？”詹姆猛地站起来，抄起桌上的清水瓶就泼了过去。水花溅在格雷厄姆的长袍上，留下深色的水渍。“波特！你竟敢……”格雷厄姆脸色一沉，抬手就要反击。

“泼你怎么了？”詹姆撸起袖子就想冲过去，被西里斯死死拽住，“放开我！”

就在这时，戴安娜平静地开口：“弗利先生，你的坩埚要烧干了。”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格雷厄姆慌忙回头，果然看见自己的坩埚正冒着黑烟。斯拉格霍恩皱着眉朝这边走来，他只好手忙脚乱地扑灭火苗。“啧，心浮气躁。”教授摇头叹气，“注意力不集中，扣两分。”

转到斯内普桌前时，教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完美！温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斯莱特林加一分。”斯内普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下课铃响起，戴安娜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等斯内普经过门口时，她轻声叫住他：“刚才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斯内普警惕地停下脚步，眼神中透着一丝防备。

“在斯莱特林，出身或许会招来嘲笑，但实力能让所有人闭嘴。”戴安娜靠在门框上，语调平静却带着几分笃定，“你的魔药天赋很好，继续保持下去，那些嘲笑你的人迟早要仰望你。”

斯内普怔了怔，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匆匆离开了。

“刚才干嘛拦着我？”詹姆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

“你要是真动手，格兰芬多起码要扣十分。”戴安娜叹了口气，“对付这种人，方法多的是，没必要选最蠢的那种。”

西里斯点头附和：“她说得对，你就不能先动动脑子？”

三人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下来，驱散了地窖的阴郁。戴安娜看着前面打闹的两人，心里盘算着：詹姆的正义感是柄双刃剑，得慢慢教他审时度势。而斯内普……那个混血巫师比她想象中更沉得住气，确实是颗值得栽培的棋子。

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时，艾琳娜正和几个女生讨论课堂上的风波。“戴安娜你太厉害了！一句话就化解了冲突。”

塞西尔从《魔药事故案例集》里抬起头，眼神冷静：“处理得妥当。不过格雷厄姆·弗利是马尔福家的蹙拥，你当众让他难堪，恐怕会被记恨。”

“我只是提醒他注意坩埚罢了。”戴安娜漫不经心地翻开《高级魔药制作》，目光落在“狼毒药剂”的配方上。魔药不仅是课程，更是将来布局的重要工具。

窗外的黑湖水波荡漾，绿莹莹的光影在书页上流动。戴安娜已经在棋盘上布好了棋局，只待猎物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