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伸手指着郭攸之：“还是尚书大人厉害，一句话说在最痛处。”
然而出了此等事，郭攸之的面上却还是没有丝毫的破绽：“秉公直言罢了。”
范闲端着杯中酒，似是已经醉了：“庄先生，你说的没错，这首诗的确是我抄的。”
他并不管殿内响起的窃窃私语，大步朝着庄墨韩走去。
庄墨韩抬头望去，神情间颇有些诧异：“范先生，知过而直言，是谓勇也。范先生经过此事，必成大器。”
“您先别忙着夸我了。”范闲笑着：“庄先生，我替我自己抄诗，你替你老师抄诗，咱们俩也算是半斤八两。说起来你还不如我来得直爽！这首诗，乃是少陵野老诗圣杜甫，跟你老师半点儿关系没有！庄先生替令师欺世盗名，还真是尊师重道的典范。”
李楚玉轻轻抬起头，眼中逐渐染上了一抹浓重的……兴奋。
“呵呵呵呵——”庄墨韩笑着：“你说这位诗圣，何朝何代的人物啊？既是诗圣，可曾青史留名？”
范闲摆摆手：“史书里没他。”
庄墨韩：“噢~是这样。”
范闲直起身，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昂扬着的骄傲：“因为他的诗，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有着千载风流，文采耀目的世界！”
庄墨韩：“难不成……它是传说中的仙界？”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范闲指着他们：“笑吧！笑吧！！跟你们这儿比起来，说是仙界毫不为过。”
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对视一眼，举杯同饮。在见证了自家老师的种种sao操作之后，如今不过仙界而已，又如何不可能？
庆帝心下一沉，望着范闲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阴沉。
庄墨韩眯起眼，扬声质问：“你去过吗？”
范闲轻轻阖上眼，回味一般道：“那是我梦里留下的画卷，是我残留的记忆。”
郭攸之不屑：“范大人，你的意思是：你在梦中游历仙境，还背了首诗回来？”
迎着满堂哄笑，郭攸之站起身请命：“陛下，范闲所言过于离奇、荒谬，如此狡辩，实属欺君，请陛下圣裁！”
范闲才不管他：“庄先生，你老师作的诗多吗？”
庄墨韩：“家师著诗良多。”
范闲再问：“那不为人知的，也多吗？”
庄墨韩长叹一声：“史海钩沉，少于人知的，仅是刚刚展示的那一首。”
话音落，范闲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他转过身，抬手拍了拍郭攸之的肩膀：“谁说我梦里……只背了一首？”
他将杯中酒饮尽，直接砸在地上，转头夺过旁边内侍手里的酒坛：“纸来！墨来！”
庆帝身后的候公公主动请缨，为范闲代笔。
范闲并未说话，只是仰头痛饮着。酒水倾斜而出，顺着下颚浸湿了银白色的衣领。狂傲不羁，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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