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的腥气裹着腐臭味钻入鼻腔时，落雪芽的睫毛颤动起来。
身下的青石砖沁着刺骨的寒，她试图蜷缩身体，腕间的铁链立即发出毒蛇般的嘶鸣，惊醒了角落里昏睡的鼠群。
“这是哪？”落雪芽无声呢喃，干裂的唇瓣渗出丝丝血腥。
何人要抓她？一股寒意涌上落雪芽的脊背，周身止不住地战栗。
“就逮着一个？”粗粝的男声混着钥匙碰撞声传入耳中，“你确定那双眼睛里真有蝴蝶金纹？”
眸中的蝴蝶金纹…说的是阿黎姐姐吗？
声音是从外边传来的，她听不大清楚，只能小心移动着身躯耳朵附在门上，门外还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万一不是呢？”
“从天枢镇来的女修总共就三个，若不是她将另外两人抓来不就成了？”
闻言，落雪芽死死咬住下唇，三个女修...说的不就是她、阿黎姐姐还有阿月姐姐吗？
“不行，”她攥紧胸前的衣料，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阿黎姐姐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那是巫族逆风翻盘的希望，若他们真要查验眼纹，她便只能这么做了……
落雪芽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双眼，一道术法射入眼中。
好痛！
是灼烧般的痛。
剧痛如烈火般在眼底炸开，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唇角滑落。
每一笔金纹的篆刻都像在眼球上烙下滚烫的印记，疼得她几乎昏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动门外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稍稍平息，落雪芽踉跄着爬到墙角，借着积水倒影，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上，那双本该清澈的眸子此刻泛着微弱的金芒，像极了阿黎姐姐的眼，却又远不及那般璀璨。
还未来得喘息，牢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男人粗糙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怎么比祠堂那颗暗淡许多？”男人眯起眼睛，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狐疑。
落雪芽强忍着不适，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
“老李，你来认认是这个不？”男人转头喊道。
另身影凑近，浑浊的眼睛在看清她瞳孔的瞬间亮了起来，“就是这个，错不了！”
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下谁都不用死了……”
落雪芽垂下眼帘，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是啊……除了她，谁都不用死了。
寒光乍现的瞬间，落雪芽瞳孔骤缩，她想要后退，却被铁链死死禁锢在原地。
男人粗糙的手掌按住她的额头，匕首的冷意已经贴上眼睑。
“不要！”她拼命摇头，铁链哗啦作响，却动不了分毫。
刀锋刺入的刹那，她听见血肉分离的细微声响，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剧痛吞噬意识的边缘，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你们就私自剜了？”
那女子顿了顿，语气淡漠，“既然只是要眼睛，那便将人放了吧。”
“放了？”持刀的男人冷笑，“等她回烈阳院告密吗？白威，不要忘记家主的嘱咐！”
话音未落，匕首已没入心口，落雪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感觉生命正随着鲜血流逝，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的意识里，仿佛看见阿黎姐姐站在漫天飞雪中，朝她伸出手，“芽芽乖，回家了……”
“扔去乱葬岗喂狼。”男人抽出染血的匕首，在落雪芽的衣襟上擦拭，“省得留下痕迹。”
白威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衣袖下指尖微微颤动，她轻声开口：“尸身交给我来处理吧。”
“你？”男人狐疑地打量白威，“什么时候变这般热心了？”
“我就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知道哪里的狼群最凶……”白威冷冷说着，弯腰抱起落雪芽逐渐冰冷的身体。
晨光透不过密雪，只在厚重的云层后晕染出一片朦胧的灰白。
这是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密，密到看不清街上的行人，只余下几道模糊的影子在雪幕中缓缓移动。
梅元知的伤口渗出的血迹早已在寒风中凝结，却固执地跟在扶黎身后。
即使是扶黎亲自赶人，他依旧想陪着她。
卜筮之后阿黎的状态愈下，此刻的她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雪幕中突然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那人将怀中之物轻轻放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歉意，“我尽力了。”
话音未落，她已翻身跃上屋檐，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扶黎的瞳孔收缩，踉跄着扑向那团被雪覆盖的身影。
当看清那张苍白的小脸时，她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芽芽！”
扶黎颤抖着抚摸落雪芽冰冷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会…怎么会…”
明明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会？
落雪烬缓缓跪在妹妹身边，将她冰冷的身体搂入怀中。
雪花落在他颤抖的肩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心颤的痛楚，“哥哥来晚了。”
扶黎跪在落雪芽身侧，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若不是我，若不是替我买糖葫芦，芽芽就……”
落雪烬将妹妹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这事怪不得扶黎。
可此刻他只能沉默，因为一旦开口，那些压抑的悲痛就会如决堤般涌出。
低头看着妹妹安详的睡颜，忽然注意到她紧闭的眼睑下，似乎少了些什么……
“阿芽的眼睛？”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不见了……”
扶黎闻言，像是被打入了冰窟，颤抖着伸手，却不敢触碰那凹陷的眼窝。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夜从白家拿走的圣女灵眸，白家从芽芽身上讨回去了，可芽芽并不是圣女，那他们想剜的是她的眼睛……
一切都通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扶黎瘫软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难怪我看不到芽芽的未来，原来她替我挡了死劫。”
圣女唯一看不清的是自己的命数，而落雪芽替她挡了死劫，在那一刻她自然是看不清她的命数。
她何德何能，竟让芽芽心甘情愿为她赴死？
悲痛、愧疚、恐惧如潮水般将扶黎淹没，喉间涌上一股腥甜，鲜血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尖叫、哭泣。
她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自己坠入无尽的黑暗……
“芽芽……”她喃喃着，意识逐渐涣散，远处，似乎有熟悉的身影在向她招手，却越来越远，最终消散在虚无中。
兰舟漾感谢青山老师开通的会员つ♡⊂祝元宵快乐！！！愿青山老师岁月无忧愁ʕ⸝⸝⸝˙Ⱉ˙ʔ ♡
兰舟漾⚠️致歉，元宵该是团团圆圆，码字人却想出这种狗屎情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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