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

这些天，斯薇特兰娜表面上维持着往日的从容。

她按时出现在课堂上，指导初等部学生时声音依然温和，甚至在走廊遇见议论纷纷的同学时，还能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但谜亚星看得清清楚楚——她整理手套的次数变多了，高领制服的领口被她不自觉地越拉越高。每当有人在她身后窃窃私语，她的背脊总会有一瞬间的僵硬，虽然转瞬即逝，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天傍晚，他们在图书馆温习时，几个学生在不远处低声交谈：

“听说奈亚公主的魔法能力正在衰退……”

“怪不得这些天都没见她使用过魔法。”

斯薇特兰娜握着羽毛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笔尖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团墨迹。她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要换个位置吗？”谜亚星轻声问。

她摇了摇头，继续书写，但接下来的字迹明显变得凌乱。当那几个学生终于离开后，她才轻轻放下笔，将双手藏到了桌下。

“别在意他们说的。”谜亚星握住她冰凉的手，“那些都不重要。”

斯薇特兰娜抬眼看他，紫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迷茫：“如果连同学们都不再相信我的能力，我还能做好奈亚公主吗？”

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不确定。往常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暗黑势力，她都从未怀疑过自己。

夜深后，宿舍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画出银色的格子。斯薇特兰娜蜷缩在沙发上，终于卸下了白天的伪装。

“有时候我在想，”她望着窗外的星辰，声音飘忽，“如果当初没有一次次地改变命运，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谜亚星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但我又知道，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她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只是……好累。”

窗外的星光温柔地洒落，照亮她眼角细微的裂痕。

那些让她无比在意的痕迹，此刻在月光下竟像是星辰特意为她绘制的图腾。

“累了就休息，”谜亚星轻声说，“但请不要独自承担这一切。你的重量，永远都有我分担。”

第二天清晨，斯薇特兰娜和谜亚星并肩穿过中央大厅，正要前往魔法训练场。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尖锐的交谈声从柱子后方传来——是泰咪、茱丽叶，还有帝蒂娜和艾格尼丝。

“要绕开吗？”谜亚星低声问道，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瞬间的迟疑。

斯薇特兰娜正想点头，那边的声音再次传来。

“要我说，会被自己的魔法反噬，这个奈亚公主也不过如此。”泰咪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连最基本的魔法控制都做不好，还怎么保护萌学园？”

茱丽叶小声附和：“而且她这几天都躲着不见人，是不是伤得很重啊……”

“请你们不要这样说！”帝蒂娜的声音罕见地拔高，带着明显的激动，“奈亚公主是为了帮助别人才会受伤的！你们根本不了解情况！”

艾格尼丝试图缓和气氛：“泰咪，茱丽叶，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你们不要乱说。帝蒂娜，你也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乱说了？她现在连魔法都不敢用，不是心虚是什么？”泰咪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不屑，“之前还那么义正辞严地教训别人，结果自己连魔法都控制不好，还说什么努力和天赋……”

就在这时，斯薇特兰娜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银发在光晕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瞬间僵住的四人，最后定格在泰咪脸上。

“说完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泰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对上斯薇特兰娜视线的瞬间，突然哑了声。那双向来温柔的紫眸此刻深邃得像夜空，让人看不透情绪。

帝蒂娜急切地上前一步：“奈亚公主，我不是……”

斯薇特兰娜对她微微摇头，然后转向泰咪：“你说得对，我确实被自己的魔法反噬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承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之前说的话是错的。”她继续平静地说道，“努力从来都不是错误的选择。我也不觉得我有说错什么。”

谜亚星站在斯薇特兰娜身侧，感受到她挺直的背脊和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知道，这份平静需要多大的勇气来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