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前殿的祭殿广场上,大殿气势雄伟,庄严朴素,红墙,黄瓦,汉白玉阶。
香烟缭绕,仪仗簇拥,钟鼓齐鸣,韶乐悠扬。
随着夜幕降下,这一日眼见着该是会平安结束了,可有些人知道,今天是不会如此轻易便过去的。
姜梨站在秋心苑的楼顶,望着城门的方向,无论是静安公主谋反的案子,还是婉宁长公主的婚事,都被安排在了太庙祭祖之后处理,成王和夏郡王若想让这些事情一如既往掩埋下去,是一定会在今夜动手的,不然之后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巡防营袁疆本就是成王的人,如今卫玠说服金吾卫大将军站队夏郡王,而龙武军又在长公主手中,他们胜券在握,又有何理由不动手呢?
寂静的夜里,城门方向忽的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无论是姜梨还是梅清,都知道这场棋局在今夜就该落下帷幕了。
随即城门处火光映照红了半边天空,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耀眼,橙红的火光在风中摇摇晃晃,开始逐渐扩大燃烧的范围。
“今夜,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姜梨“放心吧,成王若是想坐那把龙椅的话,就不会在京都大开杀戒的。再说了,他现在反,总比在京都之外杀过来要好,若是他从北境一路南下杀过来,那可就是生灵涂炭,饿殍遍野了。”
“也是,不过你真的不担心萧蘅和秦灏吗?”
#姜梨“他们俩的武功都不弱,而且我还给了他们平安符,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说着不远处的主街上,便有密布的火光朝着宫门靠近,很显然成王带来的驻扎在城外的部下和守城军打起来,而且守城军在巡防营和成王的军队夹击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巡防营加上成王带来的人马,估摸着约有三万左右,龙武军负责拱卫京师,城中约莫有一万人,城外驻军四万。
金吾卫作为皇帝贴身侍卫,虽然势大,但实际人手并不算多,约莫只有七八千人,虽然不多,但身手装备都是最好的,否则夏郡王也不会三番两次让卫玠出手杀她了。
所以此战的关键,还是在长公主身上,她手上握着龙武军鱼符,根据薛芳菲的设计,此刻沈玉容或许已经去寻长公主摊牌了。
但不知为何,她还是不想看见她就这样死去,或许是同为女子,为她的遭遇心有同情,又或许是觉得,无论是皇帝,成王,还是天下人,其实都欠了她的。
当年若非她在代国为质,说不定大燕也不会是今日的大燕了。
姜梨“梅清,我去一趟公主府,你自己小心。”
姜梨说完,脚尖在屋顶的青石瓦上轻点,随即若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飘飞远去。
梅清望着姜梨青衣出尘的背影,怔怔出神,她很好奇,姜梨隐瞒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可不会相信,一个在贞女堂待了八年的人,能有她现在这般能力,不仅会武功,还懂琴棋书画,懂如何拿捏人心。
姜梨赶到公主府的时候,薛芳菲已然昏迷不醒,被沈玉容放在一旁的栏杆处倚着,而沈玉容,句句诛心,直指婉宁。
“这或许就是你的命吧,一辈子被人利用,只能做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不需要的时候,就会被人毫不犹豫地抛弃。”
#姜梨“是吗?那沈大人呢?路是你自己选的,先是杀妻攀上长公主,现在为了薛芳菲想要杀公主是吗?我该说你作为一个男人,太过懦弱,还是说你无能呢?”
姜梨时至今日,总算是见到了薛芳菲这位前夫的真人了,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怎么就被婉容看上了呢?
“你是何人?”
沈玉容听见身后屋顶传来的声音,抬头往上瞧去,只见姜梨屈着一条腿坐在屋脊上,大马金刀的坐姿,非但不显得粗鲁,反倒多了一分洒脱不羁。
姜梨嘴角微扬,睨着他不屑地笑道:
姜梨“是你祖宗,今日来教你做人的规矩的。”
姜梨飒然起身,一道掌风朝着沈玉容的胸口而去,随即将人拍到了廊桥下。
她纵身一跃从屋顶下来,错身站在婉宁公主身旁,眸色漆黑地望着沈玉容冷笑道:
#姜梨“沈学士,本郡主不杀你,也但愿你能活得过今晚吧。”
姜梨说着看了一眼婉宁,见她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握在手中,轻笑一声道:
姜梨“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还是说你是为了拿它自杀的?婉宁,你还真是可悲啊,沈玉容倒是说得没错,你王兄都不顾你的安危发动叛乱了,你居然还能心甘情愿做他的棋子,还真是一辈子做人手中棋子的命啊。”
姜梨讥讽地看着她,言语间尽是对她的嘲讽。
#姜梨“你说说你,明明可以换一个更好的方式活着,可偏偏选了一条最差的路。若我是你,仗着皇帝对自己的亏欠,用自己为质换来的功德收揽民心,让自己做一个大权在握,声名煊赫的长公主不好吗?可你这发的什么疯?逼人家杀妻,想方设法敛财,可最后你又得到了什么?”
姜梨步步紧逼,眉目间的冰冷凌厉还有身上的气势,都让她浑身不住地颤抖,婉宁公主看着姜梨的眼中带着惊恐和畏惧,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她在代国为质的日子。
“我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是,我是疯了,凭什么我要去代国做这个质子,凭什么我回来了还要被他们看不起,那些臣子,官员,还有皇室宗亲,是我的牺牲庇佑了他们,可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他们该死,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婉宁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和恨意,似乎在此刻有了出口,她大声咆哮着,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质问姜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