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临天启城6

于是，一场认亲的戏码在天启城的各处客栈与院落中接连上演。而稷下学宫内，百里东君却对这喧嚣一无所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抬手挡住那透过窗棂洒进来的刺眼阳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百里东君悠悠转醒时，雷梦杀正坐在门边，用小刀漫不经心地剃着指甲。那般无聊的姿态，与平日里的冷峻判若两人。见百里东君终于醒来，他微微抬眸，呦，醒了

百里东君将昨日那位将自己打晕的老头之事告知雷梦杀，雷梦杀听后只道那是他未来的师父——学堂的李先生。此言一出，百里东君心中难免泛起丝丝忐忑，对这位尚未谋面却已展露不凡身手的师父充满复杂情绪。察觉到他的不安，雷梦杀轻声宽慰了几句，本让百里东君心头暖意涌动，一时兴起便想邀雷梦杀前往碉楼小筑畅饮一番。然而，雷梦杀却轻轻拦住了他，淡然说道：“你还不是学堂弟子，先安分些吧。”

百里东君闻言一怔，随即忍不住追问自己为何还未成为学堂弟子。雷梦杀微微一顿，徐徐解释道：“你如今不过是萧若风找来的备选之人罢了。虽说最终你的确拜入了李先生门下，可眼下的情形却迥然不同——与你竞争的少说有一百人，多则不计其数。而你虽剑术根基扎实，却全然不懂如何灵活运用，这般状况，再精妙的剑法也终究难以施展，岂非徒劳？”

“现在你懂了吧？你现在的情况也只是学堂小先生向来算无遗策，所以赔率才低一点。”雷梦杀道

“啥赔率？”百里东君又问

雷梦杀对百里东君说道，此时天启千金台已经为天启学堂的大考开好了盘口。他的赔率之所以低，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学堂小先生特邀而来的，再加上众人皆不知晓他的名讳；另一方面，千金台的屠大爷素来有着一双火眼金睛，只需一眼，便能察觉端倪，进而调整盘口。因此，若此刻上街饮酒作乐，身份一旦曝光，赔率势必大幅攀升。眼下之计，唯有在学堂内用膳，方能减少不必要的露面与关注。

听罢，百里东君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跟随雷梦杀在学堂中用膳。饭间，不时有学堂弟子旁敲侧击地试探他，令他心中微起波澜。雷梦杀则趁此间隙低声说道，若是既未能成为李先生的弟子，又被学堂拒之门外，那便只能打点行囊返回乾东城了。当然，雷梦杀心知百里东君已是自己的小师弟，可这些话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清楚，这也是他对这位小师弟负责的一种方式。

百里东君轻叹一声，说自己并非全然不会武功，只是对如何运用始终摸不着门道。雷梦杀闻言挑了挑眉，淡笑道：“难不成以后每次打架，你还真指望靠一喝酒？总该想个正经法子才成。”

七日光阴匆匆而过，唐莲等人自与家族会面后，便一直留在雪落山庄。其间，为庆祝乔迁之喜，萧若谨、萧若风兄弟，雷梦杀与李心月夫妇，百里东君，以及北离八公子中的其他几位，连同各家家主皆齐聚一堂，共襄盛举。其中自然少不了剑心冢与雷家堡的代表——毕竟在雷梦杀得知雷血兄弟竟是自己的亲生子嗣后，便即刻向这两处传信告知真相。更甚者，身处深宫之中的太安帝亦遣萧若谨兄弟代为送礼以表祝贺。姬若风虽未亲临，但也差人携礼而至。一番热闹过后，众人大多选择留在庄内，鲜少外出，直至这一日学堂大考初试来临。

姬雪轻声说道：“如今街上的大小商铺，几乎都被告示贴满了。听闻这次天启城内的各大名门，以及江湖上的诸多世家，竟推选出了将近四十位学子参与选拔，创下历年之最。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千金台上百里城主的赔率，已然从最初的平手，骤然跌至一比十。”

千金台上，体态臃肿的屠大爷稳坐楼上，手中轻挥着一把小巧的扇子，目光悠然地扫视楼下那些或喜或忧的赌徒们。他微微侧首，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好奇：“听说学堂的小先生带来了一位弟子，竟能让人如此刮目相看？当真有这般本事？”

“是的，据说连外院的一个弟子都能随意捉弄。”旁边的侍从道

“我也有所耳闻。还有人质疑，学堂的小先生为何会选中那样一个人呢？”唐莲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更有甚者，猜测师父是在藏拙。总而言之一句话，流言四起，什么说法都有。”

屠大爷笑了下，没说什么“二爷呢？”

侍从尴尬道“二爷……去听曲儿了”。

屠大爷轻蔑地哼了一声，手中的扇子悠悠晃动，仿佛连这动作都带着几分不屑。“真是个废物东西。”他冷声吐出这句话，语气里尽是失望与不耐。略作停顿，他又漫不经心地下了指令：“去想办法查清楚，小先生带来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别让我再等太久。”

“这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事。百里城主虽内力深厚，却因不懂运用之法而徒劳无功，眼下唯有寻得一套契合他的功法方才有望改善。”萧瑟轻叹一声，眉宇间满是无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妥当的解决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