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

天启稷下学堂中，百里东君在院中舞着手中的剑，瞪着姬若风的到来。

而前来赴约的姬若风，面对拦在身前的黑衣男子，唇角微微勾起。“我知晓你是谁——你是杀人王离天的兄长，离火。当年你在激战中身受重创，幸得百里洛陈相救，自此留在镇西侯府，成为他的影子护卫。可如今，你真的打算挡在我面前，让毫无内功在身的百里东君去参加那学堂大考吗？”

黑衣男子双手拢袖，看着姬若风“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受他师父所托，来帮他的人，在天启城等他很久了。”

“你是古尘的朋友，但听你声音很年轻。”

“年轻可从来都不是衡量实力高低的标尺。你且想想，在乾东城那座幽静小院里，你所遇见的那群人，个个年纪轻轻，却身怀绝技，岂是常人能比？再看学堂里的李先生，还有西楚的剑儒二仙，他们当年初露锋芒之时，又何尝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年龄从不曾束缚他们的才华与志向。”

离火静静聆听姬若风的话语，半晌无言。他缓缓转身，身影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最终消失在无边的暗色之中。只留下一句冰冷而决绝的话，在空气中久久回荡：“若你有任何异动，我必定取你性命。”

姬若风懒得搭理他的挑衅，身形一晃便跃入小院之中。双指轻巧地夹住百里东君刺向虚空的长剑，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确实够勤奋，但别忘了——没有内力支撑的剑法，遇见真正的高手时，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话音未落，他已松开手指，轻轻一脚将百里东君手中的剑挑飞，直直坠落在泥土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起来”百里东君用尽全身力气，也未将剑抬起，恼火到“你是来教我武功的，还是来欺负我的。”

姬若风抬脚，高高掠起“听说你酿的酒很好喝，我教你功法，你请我喝酒如何？”

百里东君听罢，脸上浮现一抹喜色。他向来不喜欢无端接受他人的恩惠，此刻闻姬若风此言，转身疾步踏入屋内。片刻之后，他抱出一坛自乾东城一路携至天启城的美酒。“这坛酒名唤‘月下’，清冽醇厚，正合此时心境。今日便赠与你吧。”语调平静中透着几分真诚与释然。

“月下，果然雅致。”姬若风仰头望向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他清峻的侧脸上。他并未接过高举而来的酒壶，只淡淡一抬手，那壶便如被无形之力牵引般飞至身前，继而被他一指点碎。瓷片四散的瞬间，百里东君正欲发作，却见姬若风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刹那间，即将倾洒落地的美酒竟凝聚成一道晶莹的水流，在空中蜿蜒流转，如同一条飘逸的丝带。姬若风指尖轻挑，引领着那股酒流在小院中盘旋飞舞，映着月色泛起粼粼波光。这般手段，看得百里东君双眼圆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武功？”

姬若风轻笑“这是你即将学的功法——落花流水。”

姬若风右手一挥，将飘飞的酒水汇在高空，缓缓流下，随后摘下脸上的面具，在百里东君的呆愣中，张口将缓缓流下的水流一饮而尽，赞到“好酒”。

除此之外，趁着百里东君分神的刹那，他悄然将两滴凝聚成形的酒水甩向远方的高楼。那酒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不可察的弧线，仿佛携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也就是萧若风和雷梦杀此刻所处之地。雷梦杀凝视着出现在百里东君院中的姬若风，低声说道：“这就是萧瑟的师父，百晓堂堂主姬若风吗？果然，他的武功与内力修为，都已达到了学堂后院中那些最杰出弟子的水准。”

“嗯，知道楚河未来有他这么厉害的师父，我很高兴。”萧若风看着姬若风，十分开心。

“呵，你是挺开心的。不过，你说那个叫离火的影子护卫为什么会让步，让姬若风教他功法。”雷梦杀瞥了眼此时十分开心的萧若风，撇撇嘴，看向院中。

“不知晓具体缘由，但可以肯定与镇西侯无涉，或许同儒仙前辈有所关联。”萧若风在短暂的兴奋消退之后，神色再度归于往日的冷静淡然。

“那我去试试他的功夫”说完，雷梦杀就纵身一跃向院中，萧若风也想见见这位百晓堂堂主，就跟着跃了下去。

两人方一靠近，便察觉到一股凌厉的破空之声疾射而至。雷梦杀瞳孔微缩，脱口而出：“暗器！”话音未落，她已挥动长袖，以迅捷之势卷向那来势汹汹之物。却不料，那所谓“暗器”竟在袖中陡然炸裂，爆发出一股强劲之力，直接将其衣袖震得粉碎，纷扬坠落。

随后赶到的萧若风轻展掌心，以内力稳稳托住那道疾驰而来的“暗器”。两人站定后，他目光一瞥，见那所谓暗器竟是一杯洒落的水酒，不禁莞尔一笑，摇头道：“这哪里是什么暗器，不过是一杯误飞的水酒罢了。雷师兄莫不是今日太过紧张，连这点小事也看得如此严重？”语调虽带几分调侃，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平和与从容。

雷梦杀撇撇嘴“还不是百里东君至关重要，若此时在天启城出事，不仅镇西侯府不会善罢甘休，师父也少了位弟子。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事，但还是很担心他出事。”

“好啦，别废话了”萧若风看他还有话说，赶紧截住他“你会担心这些”。

雷梦杀立刻住了口，目光扫向院中那两个已然消失的身影，随后轻轻撇了撇嘴，喃喃道：“人都不见了踪影。唉，想走就走吧，还特意躲起来干什么？又不是以后就没机会见面了。”

萧若风见此，也只是笑笑，知道姬若风没恶意，也就不再打扰两人，拉着雷梦杀就离开了。离开时，还能听到雷梦杀的抱怨和萧若风安慰他的话。

转身进屋后，百里东君问向重新带回面具的姬若风“你真的是师父找来的？”

姬若风目光淡淡地扫过屋内陈列的美酒，声音平静如水，将他知道的信息徐徐道出。然而，他的话还未讲完，百里东君便已迫不及待地挥手打断，“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你就别再啰嗦了。”

姬若风再度瞥向屋内那陈列整齐的美酒，眸光微微一闪，旋即淡然开口，与百里东君计较道：“我日后每来此一日，你便需送我一坛美酒。”声音清浅，却透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笃定。

百里东君大怒“你不要太过分”。

姬若风说“喝完了还可以再酿，过不了学堂大考，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百里东君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我酿的酒太好喝了，也是，谁叫我未来是酒仙呢”。

姬若风撇撇嘴，看着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百里东君，“来吧，虽然还有几日时间，但如果是你，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