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来天启2

陈儒看着眼前的白衣浪客，轻声道“那里有人了，少侠要是不介意，不如和在下一桌。”

白衣浪客闻言，看了眼那张空桌，又看了眼陈儒，皱眉道“闹鬼呢？哪来的人？”

正带着武夫上前准备赶人的二，见此停住了脚步。

陈儒轻笑出声，看着白衣浪客道“不是闹鬼，那桌被人定下了。”

“哦，这样啊。”白衣浪客听罢，略带腼腆地挠了挠头，随即放下手中长枪，安然坐到了陈儒对面。他张口似欲再言，恰逢小二端酒而来，便适时噤声，静候其退。

“先生，您的桑落酒。”小二也很有颜色，放下酒的同时，也放了两个杯子。

“桑落酒？我有个朋友也会酿这种酒。”浪客闻言，忽然道。

“尝尝？”陈儒挥了挥手，表示他请了。

浪客并未推辞，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随后一仰头，将那酒一饮而尽。他闭上双眼，细细品味了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这酒，不如我朋友亲手酿的，甚至不及我朋友那位徒弟的手艺。”

“哦，莫非少侠的朋友和少侠朋友的徒弟都是个大师。”

“不，我那位朋友是个酒痴，可他的弟子却并非如此。这壶酒我不能收，麻烦你退掉吧。另外，替我上一壶别的酒来。”浪客抬眼看向店小二，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与决然。

小二压住怒气，沉声问道“你要什么酒？”

“秋露白”浪客的嘴角轻轻扬起，仿佛正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回味之中。他转头看向陈儒，笑意渐深，缓缓说道：“我曾经与朋友一同饮过一次秋露白，只是当时局势纷乱，未能细品其滋味。如今来到天启，此番定要静下心来，好好领略一番它的妙处。”

小二听到“秋露白”三字，脸色一变，又阴沉了许多。

“哦，少侠之前喝过秋露白？”陈儒似是未看到小儿的神色，继续问眼前的浪客，浪客却好似回味。陈儒仔细看了下浪客这身打扮，觉得浪客似乎并未来过天启，可浪客却说自己喝过，想了想，大概是他的朋友送他的吧。

“嗯，不仅品尝过秋露白的清冽，还饮过桑落的醇厚、新丰的馥郁、茱萸的辛香、松醪的甘冽、长安的浓烈、屠苏的温润、元正的纯正、桂花的甜馨、杜康的深沉、松花的淡雅、声闻的悠远、般若的空灵，以及风花雪月的诗意，共计十三坛佳酿。”

“风花雪月？这是酒的名字？”陈儒听到这四个字，心底泛起一丝熟悉的涟漪，却又如隔着一层薄雾般，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他眉头微蹙，带着几分疑惑看向眼前的浪客，声音里透着探寻的意味。

“对啊，就是酒的名字。先生还没喝过吧，等我拿了秋露白，先生和我去雪落山庄喝吧，不过，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浪客似有些遗憾的说道。

“雪落山庄？少侠的朋友在雪落山庄？”陈儒微微一怔，目光不由得落在眼前的浪客身上。他万万没料到，不过是来碉楼小筑小酌几杯，竟会偶然遇上来历与雪落山庄有所牵连的人。这片雪花飘零的江湖，似乎总在不经意间，将人与人的命运编织在一起。

就连原本有些生气的小二，在听到浪客的话，也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浪客，似是要确定浪客说的是真是假。

“确实如此，他们传信来说，等我到了天启，就去雪落山庄找他们。我这才刚抵达天启，想到朋友曾念叨过碉楼小筑的秋露白，便想着顺便打听一下去雪落山庄的路。”浪客并未察觉自己的言语已在旁人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只是坦然地说着事实。他的声音平静，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湖心，在周围人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那你今日怕是买不到了。”陈儒只一瞬的呆愣，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啊，为什么啊？”浪客不解，疑惑的看向小二。

小二抿了抿嘴，好声解释道“秋露白一月只出一日，一日只出两个时辰。今日怕不是日子，本月十四供应，少侠要等到那日才有。”

“不行，我今日就要。”浪客闻言，拍了拍桌子。

“没有。”小二听他说是雪落山庄那位贵客的朋友，原本还想温言规劝，让他等到本月十四再来买也不迟。谁知那浪客不仅毫不领情，反而猛拍桌子，大声叫嚷起来。这一下，小二也被激怒了，冷冷地回道：“敢问少侠，这碉楼小筑难道是您开的吗？”

“不是”

“那今日没有。”

“还没问过少侠尊姓大名？”浪客还要说什么，被陈儒截过了话。

浪客轻轻拨弄了下额前凌乱的发丝，目光平静地望向陈儒，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释然的洒脱：“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侠义之举，称不上少侠二字。自幼孤苦，无父无母，靠着乡邻的施舍才勉强长大，来时两手空空，去时亦无所牵挂。于是给自己取名‘司空’，既是铭记过往，也是希望此身如长风般自在，从此一去不返——我的名字，便是司空长风。”

“呵～这一连串的介绍，想了很久吧，还挺有文采。”

“看破不说破，先生好不厚道。”

“你为何一定要那秋露白？”

“我此来天启，要见一个朋友，他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之前整天嚷嚷着要喝秋露白，后来雪落山庄的主人送了他一小壶秋露白，不知道他后来到天启后，喝没喝过，就想着送他一壶。”

“你即和雪落山庄的主人是朋友，就没想过，他会再送你朋友一壶酒嘛。”

想过，终究作罢。他身子羸弱，平日滴酒难沾；纵有善酿之人伴在左右，也必不肯纵他多饮。更何况，我那小师妹向来把得严，怎容他贪杯？秋露白是不敢送的，风花雪月虽温和，也多半无暇亲酿。

一路上风闻：他们在天启城里搅出好大风浪，天外天、南诀剑仙轮番上阵，哪还有空温酒煮月？我此番只是来看一位朋友，身无长物，知他平生好饮，曾听他念叨碉楼小筑的秋露白，便想循香寻一坛。纵使他们藏酒成山，也权当我借花献佛，添他一壶欢喜。

“也是，自他们来了天启，这天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陈儒也有些感叹。

小二听到浪客买酒是想送给雪落山庄里的那位和他朋友，也有些吃惊。不过，还是老实的摇摇头，表示没有。

“谁说没有”也有好事者，指着屋顶上挂着的似是白玉制成的精美小酒壶，朗声道“这上面不就有一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