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风的话并非无的放矢,他的确期盼过能有一个妹妹,如此一来,他便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所在,也多了一份情感深处的牵绊。然而,这份心愿却被风秋雨婉拒了。尽管如此,他心中却没有因此泛起太多的失望,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又或者,他的期待本就不曾扎根于对方的应允。
司空长风又与风秋雨寒暄片刻,便被风秋雨示意婢女送出门去。临到跨出门槛时,他忽地停下脚步,回首看向风秋雨,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我今日初至天启城,也是头一遭来到此处。有人指点我说,此地有我的红颜知己,定要我前来一见。于是,我来了,也见着了。不过……在我来之前,还有人托我带给姑娘一幅画,说是姑娘瞧见这画后,或许心中那股怒气便会消散些许。”他话音未落,已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双手递到风秋雨面前,不待对方有所回应,便洒然转身离去,背影隐没在庭院深深之中。
婢女看着风秋雨手里的画,疑惑得问道“姑娘,这张画要看吗?”
风秋雨默然不语,缓缓展开画卷。画中是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子,容貌秀丽脱俗,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与她竟有几分神似。那张娇憨的面容带着纯真的灵动,仿佛下一瞬便会从画中走出来。而画卷一旁,一行娟秀的小字清晰地写着她的名字——司空千落。
风秋雨不知为何,当她凝视画中笑颜如花的少女时,眼中竟悄然闪过一丝泪光。那少女的模样,仿若春日里绽放的第一朵鲜花,明媚而动人。不知为何,风秋雨的心底涌起一股温暖,仿佛能看见那少女正抱着她的手臂,亲昵地撒着娇,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天真的依赖。这一刻,她的心似乎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
“咦,怎么是个小姑娘的画像。司空千落,这不是住在雪落山庄内的姑娘吗?”
“你知道她住哪儿?”
“知道,整个天启的人都知道他们住在雪落山庄,只有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
“也对,他们是一起来的,自然是住在一块儿。你见过她吗?”
“这倒没有。不过,记得上次南诀剑仙擅闯天启时,永安王曾提议让他身边的人与人比剑。比剑结束后,雪落山庄便紧闭门户,再未开启。除了北离八公子、景玉王、雷夫人,以及一群江湖世家的主事人常去拜访外,几乎没人见过他们出来。”
“没出来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风秋雨微微皱眉。
说是小王爷身子亏损严重,药王谷传人已用药令他陷入昏睡。宫内闻讯而动,北离八公子、景玉王、江湖世家、药王谷,乃至青州沐家,皆在第一时间送来了诸多珍稀药草,以供小神医施救之用。一时间,各方势力暗潮涌动,珍贵药材如流水般汇聚,彰显出小王爷身份的举足轻重。
“就这些?”
“就这些。”
风秋雨听完婢女的话,摆摆手,示意她下去休息,自己在这里呆会儿。
司空长风缓步走出,抬眼便见百里东君正端坐于窗前。他手中握着一盏酒杯,时而轻抿一口,时而将目光投向这边,似有所思。待见司空长风现身,他放下酒杯,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探询之意:“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跟那位姑娘说了几句话,见她乏了,就出来了。”司空长风实话实说。
“嗯?怎么没问她名字?”
“忘了。不过,我把千落让我给她的画像给了她,她应该会找人询问的。”
“千落的画像?那丫头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跟灼墨公子说话时,她偷偷塞给我的,说让我拿过来给她。”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百里东君稍一想,就知道千落什么意思了,不由得赞了一句。
“那我们现在就去雪落山庄吧,想必他们此刻都在那儿饮酒作乐。”百里东君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随手将空杯搁在一旁,拉着司空长风大步迈出了百花楼的大门。寒风扑面而来,他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暖意,仿佛前方等待他们的不仅是寒夜,还有一场酣畅淋漓的相聚。
两人走后,大厅内才有人窃窃私语。大致是对司空长风,司空千落,风秋雨三人关系的猜测。
出了百花楼,两人来到雪落山庄。百里东君上前扣开门,拉着司空长风进了大厅。然后就看除萧瑟和几个姑娘外,其余人全部醉倒在大厅。
风中飘来一阵酒香,与往日所酿的酒截然不同,那酒香中夹杂着浓郁的药味,仿佛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百里东君轻轻嗅了嗅,眉头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转过头,看向萧瑟,语气难掩兴奋:“你醒了?唐莲的药酒终于酿好了。”他的目光又落在桌上的酒坛间,略带疑惑地喃喃自语,“难道他们喝的就是这刚出坛的药酒?”
“嗯,刚醒来,三城主好。”萧瑟见两人推门而入,微微一笑。他听到百里东君的话后,目光扫过躺倒在地的几人,唇角扬起一抹无奈又自嘲的笑意:“是啊,原本只是想看看酒酿得如何了,没承想这药酒劲儿太猛,到最后竟全都醉倒了。”
“你刚醒来?是又受伤了吗?”司空长风关心道。
“不是,是调养身体。华锦说我身体亏损严重,现在正好有时间,得多休息几天。再说,要是伤得重,那也轮不到我,而是那家伙。”萧瑟唇角微扬,轻笑着解释道。他话音刚落,目光便顺势移向坐在一旁的雷无桀,神色间透着几分促狭与无奈。
“你说就说,看我干嘛?我伤得重难道还怪我了?谁能料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雷无桀忍不住开口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萧瑟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那件事,你自己说说,是不是你的错?瞒天瞒地,到最后只扔下几封信,要不是前辈,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我承认那件事是我的错,但那毕竟是我的使命,我也没办法,再者告诉你们,也不能改变什么,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告诉你们省的徒增麻烦。
行啊,雷无桀,告诉我们是麻烦。也不知道是谁喜欢到处惹祸。
这我得说一句了,我哪次惹祸没有你们几个的份?要说惹祸,你惹的祸比我还大,你大哥莫说二哥。
李新月望着眼前斗嘴的两人,不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原以为这两个孩子生性沉默寡言,如今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个平日里显得沉稳内敛的萧瑟,一旦认真斗起嘴来,竟也流露出几分稚气未脱的模样,活脱脱还是个孩子心性。而雷无桀呢,先前就听旁人提起过,他的性子与雷梦杀颇为相似,如今亲眼见了这情形,才真正信服——果然是一脉相承,血脉中自有着抹不去的痕迹。
雷血和萧落雨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们本身就没有醉,一直看着俩人在斗嘴,雷血有点对他这个弟弟的话唠属性有一点无可奈何,走过去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说道长辈还在这呢,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雷无桀被自家哥哥拍了脑袋之后,眼睛红红的,看向李心月,说道娘亲,哥哥打我。
雷血望着自家弟弟那副欠揍的模样,手掌又开始隐隐发痒,几乎要忍不住再给他一巴掌。自打这小子醒来后,虽然话比以往少了些,却染上了爱告状的毛病,这可真让雷血头疼不已,心中的忍耐几近极限。
李心月对于这兄弟俩的日常操作已经见怪不怪了,随即说道好啦!你俩别闹了。
最终,还是萧落雨将话题引回了正轨。他转向三城主,语调沉稳地介绍道:“三城主,这位是剑心冢传人李心月,灼墨公子雷梦杀的夫人,也是雷无桀的母亲。”萧瑟抬起手,指向与他共饮清茶的女子,指尖微扬,又落在司空长风身上,“这位是司空长风,千落的父亲,未来的雪月城三城主。”
“雷夫人好,我是司空长风。”司空长风慌忙上前见礼。
“司空好,早就听他们说过你,以后跟百里常来家里玩儿。”李心月笑着和司空长风打招呼。
“会的”
“那百里大城主好,三城主好。”姬雪道
“姬雪姑娘好。”
“那里还有半坛,你们可要尝尝。”萧瑟指着桌上剩下的半坛,问两人。
“这药酒竟能将一群人放倒,我定要尝尝它的味道。”百里东君说着,已快步上前,抱起那半坛酒。他寻来两个杯子,将酒缓缓斟入其中。一杯置于掌心,另一杯递与司空长风。他先将酒杯凑至鼻前,轻嗅片刻,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随即,他迫不及待地饮了一口,酒液入喉,直入腹中。霎时,只觉药香在唇齿间弥漫,酒劲儿如火焰般在体内升腾,不过须臾,那股暖流便涌遍全身,通体舒畅。
“好酒,比那三十年陈酿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