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进江湖

暗卫首领向太安帝回禀完毕后，便悄然退下。偌大的太安殿内，只剩下太安帝一人静坐于龙椅之上，周身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寂静之中。他的目光微垂，眉宇间隐现思索之色，仿佛有无形的波澜在心底翻涌。萧瑟此举究竟暗藏何种深意？他为何要如此布局？这一个个疑问如同迷雾般缠绕在太安帝的心头，挥之不去。

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萧瑟这么做的意思。

待大理寺的沈罗汉迈步走入，他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声音沉稳而带着一丝威严：“你们之中，可有人知晓楚河此举究竟意欲何为？”他的语气虽不疾不徐，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这问题背后藏着深不见底的漩涡。

“从小王爷的举动来看，他似乎有意清理朝堂积年的冤案，为那些含屈负辱的官员洗刷不白之冤。”大监浊清微微躬身，语调沉稳而谨慎，目光中透着几分深思与试探。

“我到觉得，小王爷是想告诉所有人，北离没有怨屈。”

“也许是想帮景玉王搬倒青王呢？”

“楚河并非气量狭小之人。若他真有意对青王不利，怕是青王连踏入他视线的机会都不会有，更遑论现身于此。国师，此事你怎么看？”楚河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压迫感，令在场众人不由得屏息凝神，等待国师的回答。

“陛下，老道以为小王爷此举在重塑朝纲，让大理寺提审冤案，为无辜怨死的人平反，是为告诉众人朝堂虽有错，但会改正。也在告诫后人，若遇同样的事，要先查证，再判案，莫要冲动行事，以后后悔已晚。这可能跟小王爷经历的事情有关，但不知是否正确。”

“当然，其中也包含对青王的警示，以及欲传达给陛下的肺腑之言。若这些冤案背后真有青王的参与，而陛下却对此视而不见，依旧对其委以重任，恐将令天下人心寒。倘若青王这般人物得以继承大统或封赐王爵，底层蒙冤受屈之人，必将愈发多如繁星，民怨亦随之积重难返。”

“这大概就是老道对小王爷这番动作的理解，还请陛下赎罪。”

“无妨，国师不必如此。孤知道楚河做事有一定的道理，却从没想过，其中还有这些深意。那么楚河让孤下罪己诏，重罚青王也是如此了。看来，孤对楚河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陛下，那大理寺可要按小王爷的话来做？”

“便依楚河所言去办。若有抗旨不遵者，先斩后奏。若需助力，可前往寻琅琊王，他身边能人异士众多，且他的几位师兄皆在天启，想必能够助你一臂之力。再者，若是遇上那些江湖世家，倘若他们有可用之处，尽管去寻求他们的帮助便是。”

“是，谨遵陛下旨意。”

太安帝留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罗汉忽然想到什么，躬身道“陛下，学堂祭酒是要按李先生的意思，换成山前书院陈儒吗？”

“他与楚河有旧？”太安帝虽知晓陈儒曾数次踏入雪落山庄，但彼时萧瑟正陷入昏迷，他也不得而知二人是否曾有过交集。

“这个微臣不知。到是听陈儒说过一次，他的师侄，卿相公子谢宣是以后的祭酒先生，也是小王爷的启蒙老师。”沈罗汉将自己知道的有关陈儒和萧瑟的关系，如实禀报给太安帝，这让太安帝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太安帝疑惑的问。

“之前陈儒来到天启，去大理寺见过微臣，微臣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太安帝严肃的看向沈罗汉。

“听小王爷身边的雷无桀说，卿相公子曾送过一本秘籍给小王爷，说是送给小王爷了。还几次三番救治小王爷，在小王爷会天启时，为他镇场。”

“百里东君，李寒衣，司空长风，尹落霞等人给了小王爷很多帮助，更是拜司空长风为主，以一城之力护小王爷回天启。因此，唐门唐莲在为小王爷回天启，阻拦暗河时，为求能够阻拦住暗河所有人，喝了今日百里东君酿的七盏星夜酒，差点儿身亡。”

“谢宣指点小王爷去往海外仙山治病，得遇国师的师弟莫衣先生救治，病好后，因景玉王病重，重回天启，引来各方阻拦，厮杀。”

“楚河怎会生病？他身边不是有药王谷的神医在吗？”太安帝的眉头微皱，声音中透着几分疑惑与不安。他似乎只捕捉到了“楚河生病”这四个字，其余的一切都仿佛被隔绝在了耳外，无法引起他的注意。殿内寂静无声，唯有他低沉的问话在空气中回荡，将那份关切与不解渲染得愈发浓烈。

雷无桀提到，小王爷昔日曾遭隐脉被废之痛，是……后来经查，此事竟是宫中之人所为。其后，因不满景玉王登上帝位，有人散播谣言说九皇子意图谋反。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两位王爷作出了各自的选择：琅琊王毅然赴死，以鲜血书写忠诚；景玉王则因心病沉疴，日日煎熬。而小王爷也被景玉王以“保护”之名，贬至青州封地。然而，他却在途中遭遇高手袭击，隐脉再度被毁，随后便如烟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番话听的太安帝大为恼怒，狠利的声音在沈罗汉耳边炸开“还有呢？说”。

“说，小王爷回归天启之时，不过金刚凡境的修为。却在途中遭遇怒剑仙拦路相截，一棍显自在之威，二棍入逍遥之境。及至与孤剑仙洛青阳对战时，更是倾力施展出‘碎天’一式，方得以终结战局。然而小王爷也因此身负重伤，险些难支。幸得姬雪姑娘不惜耗损五年内力，虽自身难以恢复如初，却为小王爷争取了一线战力，这才彻底化解了天启城的危局。”

“继续说”

雷无桀坦言，景玉王妃心中另有牵挂之人，并非属意景玉王。她之所以嫁给景玉王，不过是为了保全影宗，遵从影宗宗主之命才无奈应允这桩婚事。而景玉王的真心所系，却是胡丞相之女——胡错杨。

“就这些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哦，还有件事。当初小王爷初到雪月城时，三城主司空长风为医治他，不惜重拾多年未用的医术。如今，为了小王爷不再受此困扰，司空长风更是私下里勤加练习，日夜钻研。那专注的神情与细腻的手法，仿佛每一次施针、每一道药引，都寄托着他深沉的关切。只愿，小王爷日后能平安无恙。”

沈罗汉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太安帝渐渐听出了些门道。这哪里是雷无桀能说出的话，分明是楚河借他人之口，将自己的某些经历隐晦地传递给他。那话语中暗藏的深意，如涓涓细流渗入太安帝的心间，让他隐约触摸到了楚河曾经的波澜与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