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进江湖

在前往雪月城的途中，百里东君终于明白了儒仙古尘为何要他将那瓶酒放置于天启的最高点。

原来，他师父曾倾心于一名女子，但命运弄人，二人终究分离。他曾许诺，欠她一壶名为“桃花月落”的酒。他说，待他酿成这壶桃花月落，便会亲手捧着它去见她，那便是迎娶她的时刻；然而，倘若他未能亲自前来，而是让人将这壶酒提至天启城最高的地方悬挂，则说明他已经不在人世，只盼她莫要再为他等待。

“那我将桃花月落挂在那里，那女子能看到吗？”百里东君又问

“能，因为那女子便是天启乐坊三十二阁的主人。你将这瓶酒挂在那里，等同于直接摆在她的眼前，她又怎会看不见？只不过，我想她是不愿见到这瓶酒的。若它还挂在那里，至少说明他还活着。”李先生轻抿一口酒，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百里东君听完李先生的话，尴尬的挠挠头道“那我岂不是伤了师娘的心。”

“你这话，若是让她听到，她定会欢喜得很。”李先生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温和与笃定。

“李先生，雪月城现在有登天阁吗？”一人坐着太过无聊，雷无桀问向李先生。

“登天阁？你到了不就知道了。”李先生乐呵呵没回答有没有，反而让他自己去看。

“也是，反正都要回雪月城，那就去看看此时的雪月城什么样。”雷无桀没想那么多，朗声高呼。

小无桀，那凤羽平日里精明得犹如一只狐狸，怎料却教出了你这般单纯如小白兔的徒弟？李先生不禁出声问道。

您说老师像只狐狸？

“是啊，莫非你不知晓，你的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大狐狸。”

老师，是不是狐狸，我不知道，但是老师倒是个爱酒的，不过，先生，您知不知道老师为什么每年都会有几天待在一个地方？

你说的地方是不是在一片竹林后面的悬崖上

是

这件事情你应该亲自去问你老师，而非问我。

我这不是没从老师那里打探出来什么消息吗？才寻思问问您知不知道什么。

关于那个地方，其实我也不太很清楚，这件事情，你还是问你老师吧。

哦

“萧瑟，你说李先生为何要如此匆忙地离开天启城？”叶若依轻声问道，目光落在正闭目养神的萧瑟身上。

“若依，你应当明白的。这是李先生自己的抉择，亦是朝堂给予他的压迫。我们的到来，只是暂时掩盖了朝堂对李先生的态度，却并未将其完全抹去。李先生武功卓绝，祖父难以掌控，而李先生心知肚明。因此，借机远离天启，实为上上之策。”

“的确，我们的到来，的确阻碍了许多事情，让原本的发展轨迹都悄然改变了。李先生当初离开天启城，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吧。”叶若依毕竟并非江湖中人，也未曾在百晓堂谋得一席之地，对此所知甚少，言语间难免透着几分不确定。

“嗯，比现在还要狼狈些。不过，好在这次有我们在。”萧瑟微微沉吟，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马车外传来姬雪清冷的声音：“我阿爹正在前面等着，你要见他吗？”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疏离感。

“见吧，既然要离开天启了，总该见上一面。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也该说个清楚，否则怕是免不了要兵戎相见。”萧瑟轻叹一声，目光微沉。他心中清楚，姬若风守候在此，并非是为了与自己叙旧，而是为了那位走在后面的李先生。

“唐兄，前边河边停一下，那里有人在等。”姬雪驾马上前几步，跟驾车的唐莲说。

“萧瑟，姬堂主是来送你跟姬雪的吗？”司空千落问道

“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是为了李先生而来。”萧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师父他一直想知道，李先生当初离开天启的真正缘由。上次他让姬雪转述的理由，并非实情。而这一次，他是来亲自确认的。”

“那需要我们帮忙吗？”沐春风问

“到时候再看吧，百晓堂并未纪录这次见面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架。”萧瑟也不知晓几人见面的具体情况，完全只凭猜测。

“那我们停在附近吧，要是打起来了，方便我们过去帮忙。”唐莲也加了进来。

“嗯，等抵达雪月城后，我们会在那里休整一段时间。届时，不妨一同前往无双城、唐门、雷家堡、望城山以及寒水寺看看。”萧瑟忆起先前所言，轻声向众人提及，语气中透着几分随性与笃定。

“若是途中遇到近一些的地方，不妨也去瞧上一瞧，不过是回雪月城的时间稍晚些，李先生想必也不会怪罪。”萧瑟话音刚落，却又觉得这般说法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几分斟酌与谨慎。

“呼”走到前面的河边时，见河边站着一个带走恶鬼面具的姬若风，唐莲赶紧停了车，下车跟姬若风打招呼。

“咦，怎么停下了？”正行进间，马车忽然一顿，百里东君不由得掀开车帘，向外探视，朝驾车的雷无桀问道。雷无桀抬手一指前方，语带几分不确定地答道：“好像是姬堂主来了，说是来送萧瑟和姬雪，大师兄便让车停了下来。”

雷无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到姬若风现在马车前面，大师兄唐莲下车跟姬若风打招呼。

“想必是冲着我来的，不过有萧瑟在场，和他解释清楚便无妨。”李先生一听便知姬若风的目标是自己，只是碍于萧瑟这些晚辈在场，姬若风的登场显得文雅了几分。

“为何？师父这里有什么是他姬若风要知道的吗？”百里东君不解

“有，比如我的身份？我为何离开天启，又为何只带走了你一个弟子，而没有带走其他人？这些他都想知道，可惜，我不想告诉他。”李先生叹了口气，又摇摇头道“看来，还是要说一些才行。”

“师父？”百里东君看到李先生为难，本能的叫了一声。

“无妨，他只是想知道答案，给了他，他就离开了。”李先生摆摆手，表示无事。

“前辈好，您可时来送萧瑟和姬雪的？”唐莲老实回答的问道

姬若风先是点头，随后又轻轻摇头。他注视着萧瑟掀开车帘、准备下车的动作，几步跨上前去，抬手拦住了对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关切：“你身子才刚有好转，何必急着下来？我此番前来，不过是要向李先生请教几个问题，说完便走，你不必费心相送。”

“师父，您是想问李先生的身份吧？之前百晓堂记载表上关于李先生的身份信息，就是您这次所记载的内容吧。”萧瑟望着姬若风，心中已然明了，他那时看到的文字，的确是真的。

“百晓堂有记载李先生的问题？”姬若风有些诧异的看向姬雪

“有，那是你自己去问李先生，还是我告诉你？”姬雪看着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离开的姬若风，扯了扯嘴角。

“我自己去问吧。”姬若风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去问一下。

“好，我们在这儿等着，有事喊我们。”姬雪说

“好”说完，就忘后面的马车走去。

“你是来见萧瑟和姬雪，还是来见我师父？”百里东君望着缓步走近的姬若风，毫不拐弯抹角地抛出了问题。他的声音沉稳，目光直直锁定对方，似要从姬若风的表情中窥探出些许端倪。微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气氛在这一瞬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两者皆有，但主要还是想向李先生讨教一些事情，还望李先生不吝赐教。”姬若风拱手一礼，语气谦逊而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