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春水似想到什么,忽然问向下棋的萧瑟。
“对啦,你知道那小子为何执着于做第一?”
“为了北阙帝姬”。
“北阙帝姬啊,好小子,艳福不浅啊,选了个精贵的。你对那个北阙帝姬了解多少?”
“不了解”。
“你不了解?”
“我为什么要了解?”
“你不怕镇西候和域外联手,覆灭北离?”
“我有何惧?除非萧氏当家人不明事理,否则,我为何要心生畏惧?更何况,如今有我王叔在此,即便镇西候对我祖父再生不满,也总该顾念北离子民的安危,不至于肆意妄为。”
“你为何不想当皇帝?”
南宫春水的思维天马行空,连萧瑟也不由得一怔。尽管只是短暂的瞬间,他便迅速回过神来,但南宫春水却已将这一丝微小的迟疑尽收眼底。她心中愈发确信,萧瑟身上必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否则绝不会流露出这样令人心生疑虑的停顿。
“朝堂太小了,不适合我。”
萧瑟的回答,亦如当初他在朝堂里说的。
萧瑟的这个答案,也是让南宫春水一愣,他没想到萧瑟给他的答案是这个。
他与萧瑟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回想当初在天启城时,他虽时常踏足雪落酒馆,但大多数时候,萧瑟都沉于昏睡之中,未曾有过如今这般悠然下棋、闲谈的机会。
今日,他一时兴起,打算探询一下那位被自己几个弟子形容为心如渊海的后辈。未曾料到,这个举动竟换来了一个既出乎意料又令人心潮澎湃的答案。
这个少年表面温和,实则洞察一切。即便是同为萧氏皇族出身的风七,那位身为王叔的风七,也难及他的深邃;他座下那几位弟子,更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难怪这群少年会以他为主,愿倾尽所有护他安全,因为他值得。
“你比你王叔更透彻。”
“我就是我,王叔便是王叔,他有他的思量,我有我的抉择。况且,我本就是他教导出来的,与他有些相似,又有何不可?”
“你是风七带大的?”
南宫春水没想到,萧瑟竟然风七带大的,他以为他是景玉王夫妻带大的。
“母后早逝,父皇日理万机,常年忙于朝政,鲜少有闲暇顾及我。所幸,王叔与心月姑姑时常伴于身侧,予我些许关怀与照料。”
“难怪,你对雷二的夫人与众不同。”
“自然有所不同。天启四守护之中,心月姑姑身为青龙使,亦是四守护里唯一的女子。她常年驻于天启,加之我自幼丧母,她对我便多了一份怜惜与疼爱,因此也显得更为亲近几分。”
“原来如此”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萧瑟对于雷二的二人与众不同了。
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也许是他感觉错了吧。
南宫春水的直觉并未出错,萧瑟对李心月的态度确实异于常人。其一,自幼时起,李心月便对他关怀备至,那份温暖让他隐约体会到了一丝母爱的滋味;其二,萧瑟心中始终存着一份难以释怀的亏欠,他认定自己欠她一条命。如今再度相逢,他虽未明言,却在细微之处悄然弥补着这份深埋心底的亏欠。
“你的确与众不同,难怪那个人会因你改变原则。”
“我并无不同,只是经历的多了,看的更透彻些罢了。”
“至少你看清了,有些人却是一辈子看不清自己。”
“糊涂些也好,至少活的快乐。”
“你身上有很多故事,风七他们没问你吗?”
“不曾”
南宫春水心中虽感意外,却也不觉诧异。风七年纪尚轻,心思却极为敏锐,若说他毫无察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风七并未追问,仿佛一切如常,依旧对他关怀备至,疼爱不减。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反倒让南宫春水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难以言喻,却又深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