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风提着包裹,从秋庐缓步走回了学堂。尽管百里东君已经离去,他本也无心再留在学堂,仿佛这里的一切都随着那人的离开而失去了原有的意义。然而,新任祭酒先生却以指点他武功修为作为理由,硬是将他留了下来。那言辞间似有几分恳切,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让司空长风难以推脱,只得暂时收起离意,继续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学堂中的众人纷纷猜测,这位新上任的祭酒先生恐怕有意收他为徒。然而,两位当事人却对此毫无挂怀。其中一个只顾着沉醉于练枪的专注世界,另一个则全心全意地指点着对方的一招一式。外间那些纷杂的议论,不过被他们淡然一笑,随风散去罢了。
在这段时日里,两人练枪、过招,招式交错间仿若一幅流动的画卷。而在一旁,那位永远手不释卷的儒生谢宣,依旧安静地倚在一旁翻阅着书籍。一页页书卷从他的指尖滑过,仿佛流淌的是沉静的时光。如今,他终于读完了最后一本藏于书箱中的典籍,合上书封时,目光悠远而深邃。天启城的风云似乎再难牵绊他的脚步,他整理行装,准备悄然离去,只留下一抹淡然的背影,与空气中未曾散去的墨香。
当司空长风拎着包裹回来时,正好看见了谢宣再收拾书箱,口中还在喃喃自语“书看完了,害离开天启了”。
“你要离开天启了?”司空长风诧异谢宣的离开。
“你不是也要离开了吗?”谢宣对于司空长风对于他要离开天启城并不觉得奇怪。
两人正交谈之际,陈儒缓步走了进来。司空长风一见到陈儒的身影,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旁的枪,准备随时应对一场突如其来的较量。然而,陈儒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示意今日并不打算练枪。
陈儒看着司空长风道“我刚收到一封来自药王谷的信。”边说边将信给了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翻开那几页纸,短短数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然而,他的眉头却不由得轻轻蹙起,似有隐忧浮现。察觉到这一细微变化,陈儒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信中说,让我先不回药王谷,直接去一个地方找辛百草。”
“哦?药王竟然出了药王谷,倒是难得。”听闻药王辛百草离谷的消息,陈儒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此行欲往何处?”
“唐门。”
“唐门,的确是个好地方!”陈儒听到辛百草要司空长风去的地方,顿时哑然失笑。
“有多好?”
“你可曾听闻江湖中那句令人闻之生畏的传言:宁惹阎王,莫惹唐门?”
“的确很有趣,可再有趣,下一代唐门最有天赋的弟子,还是要叫我一声三师尊。”
司空长风听到陈儒的话,莫名的想起唐莲,竟是朗声长笑。
听到司空长风的这句话,陈儒才猛然想起,司空长风早已与唐门中人有所交集,而且还是下一代唐门里最出类拔萃的两人。其中一人,竟能不借暗器之力,仅凭双手挥洒出漫天万树飞花;另一人虽暂时无法施展这般惊艳绝技,却也是唐门中操控暗器的顶尖高手,手段堪称数一数二。
“的确,唐门并不可怕。想来,此行,你应该会遇到他们。按照李先生的性格,大概会去凑下热闹。”
“他们要去唐门,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司空长风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陈儒身处天启,与李先生等人的行程相隔甚远,竟能将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这实在令他心生好奇。
“我会寻龙望气,虽然比不上李先生他们,却也知晓一二。”
“李先生也会望气寻龙?”
“自然。”
“若你再遇着他,不妨试试拜师,或许真能如愿拜入门下。这仅是我的一个建议,不过,也得等你见到他才行。”陈儒注视着司空长风,神色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你不收我为徒?”司空长风有些惊讶的看着陈儒。
“我并无资格收你为徒。”陈儒坦然开口,目光落在司空长风那略带疑惑的脸上,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深意。“李先生于你而言,是更为合适的引路人。况且,他早已在暗中等待这一刻,只待机缘成熟,便可成就一段师徒之缘。因此我才说,若你有朝一日能遇见他,不妨试着跟随他走上一程。”
“你刚不是说时机未到吗?”
司空长风不解,陈儒此时的话怎会颠三倒四。
“那位天之骄子如今跟在他身边,很多事情,恐怕都会悄然改变。”陈儒微微侧目,先是看向司空长风,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谢宣身上。他略作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谢宣开口道:“你也去唐门走一遭吧。那里……或许有些你想要寻找的答案。”
司空长风不解陈儒的话,谢宣却是多少猜出了些什么,于是,背着书箱向陈儒施了一礼,就看向司空长风道“此行要与司空兄同行了。”
司空长风虽未能完全领会两人对话的深意,但最后一句话却如晨钟暮鼓般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如此一来,前往唐门的这段旅途,他便不再是孤身一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隐隐的暖意与期待。
想到此处,司空长风先是朝陈儒郑重行了一礼,随即转过身,目光落向谢宣,唇角微扬,声音里带着几分敬意与洒脱:“有幸能与谢兄同行,这一路想必不会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