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罗胜听到学堂的李先生有事相求,心中虽有几分不情愿,但想到南宫春水特意带来了雷无桀和雷血,还呈上了一枚温润光洁的玉佩,那玉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气,不由得让他改变了主意。既然是李长生托付的事,再加之这玉佩似乎暗藏深意,他心中那份推拒之意便消散了大半,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你们找我帮什么忙?”罗胜看向南宫春水
“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请你给百里东君,打造一把刀。”南宫春水指了指身旁的百里东君
罗胜先是冷笑一声道“他还真是不客气”。
罗胜顺着南宫春水的目光,望向萧瑟身旁的雷无桀与雷血,又瞥了一眼南宫春水手中那枚莹润光洁的玉佩。他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百里东君,缓缓说道:“你已经有了仙宫剑在手,如今又要添一把刀,莫非是想修炼李长生那闻名天下的双手刀剑术?他的刀剑之术堪称绝妙,刀法霸道刚猛,剑法则灵动飘逸,一刚一柔之间,相辅相成,若能掌握得当,足以横行无忌。我看你的这把云宫剑,确实担得起‘飘逸’二字。既然如此,我便再赠你一把足够霸道的刀,让你也能走上这条极致之路。”
“至于你,你的心剑乃是天下至纯之剑,更是名剑谱上位列第四的绝世好剑。而你哥哥的剑,虽未入剑榜,却也锋锐无匹,堪称一等一的好剑。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多费心思准备什么礼物了。若我这里有什么你兄弟二人看得上的东西,尽管取去便是,就当是我赠予你们的见面礼。”
“现在可以将玉佩给我了吧。”
罗胜看向南宫春水,紧紧的盯着南宫春水手里的玉佩。
“这是她的遗物,李先生也找了好久才找到。”
南宫春水将玉佩递给罗胜后,笑了笑,没再说其他。
“不过,看情况,罗兵神这里是有存货啊。”
“年前,有人送了我一块天陨。我用它打造了一对刀剑,剑已经送人,如今只剩下这把刀了。”话音未落,他转身进了屋,拖出一个长长的木箱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连地板都为之一震。
“看来分量不轻。”南宫春水啧啧称赞。
“不知是这把刀重,还是你那个黄金棺重?”萧瑟看着眼前沉重的长木箱,扭头挑眉看向无心。
“萧老板这是明知故问了。”无心唇角微扬,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促狭,“小僧当初只是安卧于黄金棺中,哪里会去留意它的重量?不过,萧老板若是真想知道,大可以回去问问唐兄——毕竟是他亲手搬动的棺材。”话音未落,他已冲萧瑟挑了挑眉,神情间似有深意流转。
两人的交谈声极轻,如同微风掠过耳畔,没有惊扰到周围的其他人。唯有身旁的几人隐约捕捉到了只言片语。然而,也正是因萧瑟的提议,那几人按捺不住好奇,纷纷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亲手掂量一下这把刀的分量。
罗胜话不多说,直接一掌拍碎长木箱,拿起长刀,扔给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连忙伸手去接,却低估了长刀的重量,险些脱手坠地。他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稳住,心中顿时一震:“竟然如此沉重?”
这把用天陨铸成的长刀,通体乌黑,宽厚巨大,与百里东君腰间挂着的那把轻盈秀丽的不染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东君又拿起舞了一下,凌冽的刀锋瞬间在地上划了一道长痕。
百里东君越看越喜欢,欣喜的看向罗胜道“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罗胜凝视着百里东君那欣喜若狂的神情,自己的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他静静地望着对方,沉声开口道:“我和剑心冢的那个家伙……李素王,不是一路人。兵刃一旦铸成,便与铸器之人再无瓜葛。至于名字,你自己定吧。”
“罗兵神向来与剑心冢的李素王针锋相对,每次见面都少不了一番唇枪舌剑。”南宫春水瞧着罗胜匆匆改了称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今日倒是稀奇,怎么突然改了口,直接唤起名字来了?”
“谁总跟他抬杠了?我只是看不惯他那故作风雅的模样。剑就是剑,还取什么听雨、观雪、望花、闻风,说什么风雅四剑。”罗胜愤然道。
因为雷无桀和雷血这两位后人的存在,罗胜对李素王的抬杠明显收敛了许多。他不时偷瞄雷无桀与雷血一眼,见二人脸上并无异样神情,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大胆地开口。
若雷无桀与雷血并非她的后人,他这句话绝不会如此文雅,恐怕早已带上几分粗鄙之气。然而此刻,雷无桀与雷血就在眼前,他下意识地不愿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粗俗之人。尽管他与她早已无缘,可那份潜藏的在意却未消散,反倒化作一种无形的约束,让他收敛了言语中的锋芒。
南宫春水自然也懂罗胜为何这般,和萧瑟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百里东君没理他们之间的唇枪舌战,只是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兵器,真是越看越喜欢。
“既然我的剑叫不染尘,那我的刀叫……”
“叫……” “叫……”
百里东君张了张嘴,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名字来。他忽然心生懊恼,暗恨自己平日里没多翻几本书,如今竟在小辈面前栽了面子,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念头一转,他又想起那个满腹经纶的谢宣,若是此人在场,怕是早已信手拈来十个雅致名字,哪会像他这般窘迫?
偷眼看了下萧瑟等人,见除了萧瑟外,其他人各说各的,没往他这里看。而萧瑟虽是看的他这边,却不是看的他,而是他手中的刀。看见如此,百里东君才松了口气。
其实百里东君并未察觉,萧瑟等人虽然看似各自忙碌,目光分散,但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早已落入他们眼中。只是见他眉头微皱,面露难色,几人怕他尴尬,默契地在他抬眼偷看之前,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南宫春水见百里东君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不忍。他略作沉吟,语气温和地提议道:“洗尽铅华见本心,红尘深处不染尘。你的刀,便叫‘尽铅华’吧。”这一语既出,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丝清寂与深邃。
“洗尽铅华见本心,红尘深处不染尘。”他低声吟诵,眸光微动,似有万千思绪在其中翻涌。片刻后,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拨开迷雾见到了久违的晴空。“好,这个名字好。”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决意,“从今往后,我这把刀,便叫‘尽铅华’。”手指轻抚过刀身,冷冽的寒光映出他眼底的深邃,宛如一泓不染尘埃的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