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壶酒自然将雷无桀与唐莲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他也明白,江湖中人对像他这般用毒者总是心存忌惮,敬而远之。其实,当雷无桀方才开口时,温壶酒便已萌生了提醒他们的念头。毕竟,这几个少年与众不同,待人真诚,正合他的脾性。他不愿看到这些年轻人因今日这场交谈,日后在江湖路上遭遇暗算或埋伏。即便他们之中有温家和唐门的用毒高手坐镇,更兼药王谷的传人同行,可世事难测,纵是技艺再精妙,也难免会有顾及不到之处。
只是他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唐莲打断。看来,他们中还是有清醒的人在的。
“你这话,对也不对。”温壶酒眉梢轻挑,目光转向雷无桀,却又在不经意间与无心的目光相碰。他嘴角微扬,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我家这‘温’字,取的可是温文尔雅之意,何曾有半点吓人的意味?这名字,既柔和又和善,岂能混为一谈?”
然而,他们周围五步之内,竟无一人靠近。旁人望见温壶酒,仿佛见了瘟疫般,唯恐避之不及。乍看之下,似乎是他被众人围在中央,但若非这院子实在有限,那些人只怕恨不得逃至天涯海角。毕竟,纵使你门派名号再过骇人,在温家面前也不敢有丝毫造次。更何况,此刻站在那里的,还偏偏是这一代温家中最难缠的主儿——一个背后仿佛刻着“毒死你”三个大字的人物,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叫人脊背发凉。
“舅舅,你确定?”百里东君看看周围,又看看感觉一切良好的温壶酒,再看看萧瑟他们一脸了然的神情,颇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可是,我看他们的表情,仿佛恨不得离前辈越远越好,就像我们上次在名剑山庄时一样。那时见到前辈,众人简直巴不得原地消失。”雷无桀全然不顾百里东君的尴尬,也不在意温壶酒那自得其乐的模样,只是心直口快地把眼前众人的态度如实道出。
温壶酒瞪了雷无桀一眼,看了看周围的人,不满地回道:“那是他们对我温家有成见。”
“前辈确定是有些成见,不是害怕?”无心笑眯眯地看向温壶酒。
“确定。”对于无心等人的调侃,温壶酒不予理会。
正在几人闲话之时,一个和善的声音从人群的身后响起:
“对不起,让让。”
那群凶神恶煞的毒门弟子见到有人迎面走来,瞧他一脸憨厚,姿态谦卑至极,眉眼间甚至带着几分木讷。这模样落在他们眼里,自然惹得心头一阵不屑,脸色也愈发阴沉。然而,这里是唐门地界,纵使心中再厌恶,也只能咬牙忍下,几句恶声咒骂后,便不情不愿地将路让开。众人冷眼旁观,看着这个看似无害的人一步步走近,最终停在了温壶酒身前。
“你倒是算得挺准,来得不早也不晚。”温壶酒侧目扫了一眼来人,随即转头看向萧瑟等人,语气平淡却不失亲切,“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徒弟温良。他之前回去送琉璃的时候,你们已经见过,就不多介绍了。这几位是萧瑟、唐莲、唐泽……”
“步平舅舅!”百里东君一眼瞧见温步平的到来,脸上的笑意顿时添了几分。他与这位血缘上并不算太亲近的舅舅倒是格外投缘。更何况,当初自己养在温家的那匹白琉璃,一直都是由温步平亲自照料喂养的,这份情谊,自然让他倍感亲近。
温壶酒指着萧瑟等人,一一给来人介绍。等温壶酒介绍完,温步平先是对百里东君和萧瑟等人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众人:“温家,温步平。”
话音刚落,他甚至未曾瞥上众人一眼,目光已炽热而直接地投向萧瑟等人,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好奇:“早就听温壶酒提及过你们,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少年英才,令人刮目。”他稍稍一顿,语调转为关切,目光落在萧瑟略显苍白的脸庞上,“听说你身子一向虚弱,需得悉心调养。看你如今面色不佳,可是尚未休养妥当?”语气中透着几分探询,又有掩不住的忧虑。
面对长辈的温声关怀,萧瑟坦然回应,语气平静却暗含无奈:“并非如此。只是我身体亏损过重,需得慢慢调养,非朝夕之间能够痊愈。”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无法抗拒的事实,眉宇间也随之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倦意。
温步平点了点头,欲要说些什么,就被穿着一身金衣、站在高台上的唐灵皇打断,只好闭嘴不言,看向高台。
“各位——”穿着一身金衣的唐灵皇朗声喝道,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