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枯石烂两心知,天长地久永相依。
崇武营想用卓翼宸威胁池意,池意自然不怕,玄门之中多以武力来比,用了一辈子拳头,可在这京都,用的是权势。
用拳头的时候打不过用权势压,用权势压不过的时候用拳头打,对于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也是必修课。
继承人嘛,对百姓对自己人要对得住良心,对外人得利的时候,良心道德什么的都得放一放,毕竟百姓是自己的,利益也得是自己的。
话锋一转,甄枚句句挑拨:“缉妖司的事,卓家的事,卓公子不出面,倒是国师阁出面,这缉妖司究竟是卓家的还是国师阁的,卓小姐可得心里有些打算。”
指甲一勾,一缕竹叶缓缓飘落,池意身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缉妖司是天下人的缉妖司,卓家只是统领多年,缉妖司不是国师阁的,也不会是卓家的。”
卓家满门忠烈,不论是先祖冰夷,还是池意和卓翼宸的父兄以及未来等等池意和卓翼宸,都是为了大荒安宁而缉妖,没有人会是例外。
显然甄枚没猜到池意会如此说,停顿片刻,脖颈衣领处突然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他惊出一身鸡皮疙瘩,用手去摸,摸到手上一看才发现是一片竹叶。
抬头又欲开口:“卓小姐……”
池意不知何时已经走入灵堂,其实这不能算灵堂,缉妖司中的人也有亲朋,尸身自有家人亲友收敛,卓翼轩和卓父的尸身也在卓家,这只是祭拜之处罢了。
甄枚的眼神正好对上柱子门头上挂的低低的白灯笼,灯笼下飘悠的白条麻绳让人难免心中发寒,天色暗沉,缉妖司庄严肃穆的正堂也添了几分让人毛骨耸立的阴森。
崇武营的人待了一会都觉得阴风阵阵,背后一身冷汗,甄枚目光往上一看,缉妖司正堂院中根本没有竹子。
正堂祭拜处的蜡烛跳动,照的池意脸上明明灭灭,甄枚只能看见站在祭拜处的背影。
梅兰竹菊四君子,缉妖司虽然处事公正,但说到底还是主杀伐的血煞之地,四君子中只种了梅花和松树,梅花在后院。
甄枚本就非目的明确,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更多的是听命行事,他心中自然心虚,强撑着又说了几句,匆匆离开了。
复虞和重真早就已经来过了,池意一个人跪在祭拜处直到天黑,她不怕,因为缉妖司是她另一个家。只觉得心中冷寂的骇人,她似乎没有悲伤,抑或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哭完了,只剩下茫然。
池意对于亲近之人的“死亡”两个字隔的太远,或者说这是她从未预料过的,母亲去世时的记忆已经久远,她只记得大哥和二哥把他揽在怀中。
而父亲更是不曾听闻,她是遗腹子,父亲对她来说是大哥是二哥,唯独不是她真正的父亲,大哥也不止是父亲,更是母亲。
她从来没有设想过大哥二哥任何一个人会离开,她对卓翼轩毫无疑问带着对大哥的感情投射,可她对卓翼轩的亲情也是真的。
茫然,似乎往后都是一片空白,池意抬起头,眼角似乎又有热意流淌,原是她的眼泪,她好像又是悲伤的,眼泪似乎是软弱,她该坚强的。
尚且少年懵懂不知生死之际,生离死别就这么摆在她目前,她在灵堂中没什么好怕的,因为这里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风吹入灵堂,吹乱她的发丝衣袍,入夜了,天冷了,一件斗篷裹在了她身上——是卓翼宸。
卓翼宸跪在了她旁边,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只有白色的帷幔晃动不停,但披上了斗篷,果然暖和了。
池意许下承诺:“小宸,我会保护你,有我在,卓家不会倒,缉妖司也不会倒。”
抬眸,卓翼宸眼中热泪滚烫,眼中太多情绪:“我不要你承担起所有,小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会学会哥哥没教的剑招,我会努力得到云光剑的认可,我会努力保护你。”
卓翼宸的手心满是血痂血泡,自从父兄牺牲,他日夜不停的修习练剑,池意头一次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我哭了,我是不是变得软弱了?可我的心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