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

“你以前总不和我说话，每次没说两句就急匆匆跑了，跟见了毒蛇猛兽似的。”海棠睨着他，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心里却在想：这家伙明明早就对自己有意思，偏要装得冷冰冰，害得她猜了这么多年。

张玄策举起两人紧扣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指缝，心底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悸动——他何尝不想亲近？只是十五岁后，每次见她，心跳都像要炸开，怕自己那点心思藏不住，吓跑了这朵娇憨又倔强的海棠。背光的眼眸里藏着如山海般厚重的情意，此刻终于敢泄露出一丝：“是我嘴笨。现在这样，挺好。” 再不动手，恐怕真要被这丫头看扁了。

海棠脊背莫名一凉，低头瞥见身边这位，可不就是只潜伏多年的大尾巴狼么？她忽然勾唇一笑，眼里闪过狡黠：“那你想试试别的吗？” 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什么？”他心不在焉地问，指尖还留恋着她的温度，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种“试试”吗？

下一秒，她抽回手，带着花香的气息骤然靠近。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嘴角，快得像错觉，却烫得他心头一震。张玄策僵在原地，指尖抚上嘴角，那点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心底的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吻他了！她居然主动吻他了！没等他回神，她已退到梧桐苑门口，笑着扬声：“我到家了，晚安。”话音未落，人已跳进院子，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他抬头看向三米高的红砖绿瓦院墙，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丫头，怕是忘了他是张家人。别说三米，十米的墙他也能翻得悄无声息。探手拿下发髻上的红月季，花瓣娇艳如血，淡淡幽香萦绕鼻尖。红色月季的花语是热恋、是勇气……是他想的那样吗？他能稍微多期待一点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多少年的隐忍，仿佛在这一刻有了回响。

“要进来坐坐吗？”墙头忽然冒出个脑袋，海棠扒着墙沿，眨巴着大眼睛笑盈盈的，心里却在打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主动了？可再不说开，这拉锯战要打到什么时候？

见他只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海棠故意冷哼：“再傻站着就别进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偷偷进我家多少次了。”说罢，脑袋缩了回去。 既然要表明心迹，索性大大方方摊开说。

张玄策捏紧花枝，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 他等了片刻没见开门，索性利落翻身，足尖轻点墙头，悄无声息地落进院里——他太想和她单独待着了，哪怕只是喝杯粗茶。

石桌上已摆好了茶具，旁边堆着几口大木箱，一口开着的箱子里露出账册。海棠正捧着账册坐在石凳上，身后是一树娇艳的海棠花，旁边立着架秋千。

“帮我看账。”她拍了拍对面的石凳，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他失笑。 他将红月季重新簪回发间，乖乖坐下翻起账册，指尖划过纸张，心思却全在身边人身上——她刚才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晚了，我就睡你这了。”

海棠低头翻着账页，语气轻飘飘的，道：“也不是不可以。”

张玄策手一顿，猛地抬头，耳根瞬间红透：“你……” 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直接？他心头雀跃得想立刻答应，理智却死死拽着他——不行，不能吓到她。

“不是定亲了么，还怕你不成？”海棠咧嘴一笑，故意挑衅，眼底却藏着期待。

张玄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心情：“晚上我睡哪儿？” 他在心里默念：冷静，再冷静。

海棠合上书，抬眸看他，眼里漾着魅意：“我的床上好不好？” 她就是想逼逼他，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张玄策彻底败下阵来，举手投降，心底却像有烟花在炸开。他哑着嗓子：“看完账本，我回家。”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控制不住。

海棠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男人，临到头又怂了！也怪她，以前总端着，把人憋成这样。他小心翼翼守了这么多年，明明触手可及，却在最后一步徘徊了四十年，稍有风吹草动就退回原位……她忽然有些心疼，心一横，索性主动到底。

账本被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坐上他的大腿，白玉般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下拉，红唇印了上去：“笨蛋，还得我主动。”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还有急促的心跳。

唇部相贴的瞬间，张玄策眼眸骤然亮起，积压了几十年的情感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手掌捧住她的脸，起初是小心翼翼的温柔，怕碰碎了珍宝，可渐渐的，那温柔染上了几分压抑已久的凶狠，唇齿交缠间，仿佛要将这几十年的思念都倾泻出来——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最后分开时，海棠捂着嘴瞪他——狗男人就不该心疼！看把她的嘴啃得，跟被肉包子蹭过似的，心里却甜丝丝的，像浸了蜜。

“我……师姐……海棠……”他语无伦次，看着她迷离眼眸里映出的自己，急促地喘了口气，双手用力，将人狠狠拥进怀里，脸贴着她的脖颈温柔摩挲。 海棠啊，你终于回头看到我了。这么多年的等待，值了。

海棠迷迷糊糊的脑子清醒了些，瞅了眼像猫猫一样在她颈间磨蹭的张玄策，手搭上他的腰，无奈又柔软地笑了——原来这只大尾巴狼，也有这么黏人的时候。

院墙外传来几声短促明亮的鸟鸣，是张景静的传讯哨。海棠微微偏头，看向墙头——好家伙，几个脑袋正探在上面看热闹。她心里一窘，这群家伙，消息倒是灵通！

张玄策背对着他们，揽着她的腰，此刻满心思都是怀里的温香软玉，平时训练出的警觉性仿佛全失灵了。 他甚至没察觉到墙外有人，只觉得怀里的人温软得让他不想放手。

扒在墙头的张景静举了举手上的油纸包，看着院里好姐妹粉面含春的样子，脸上明晃晃写着“被狗粮塞饱了”。张景敬打着手势翻译：“我把吃的放门口了，不打扰你们亲香。”张景玲更直接，比划着：“晚上留宿，吃干抹净！”张景舟则满眼“哥哥如愿了”，比着“加油嫂子”的手势。

海棠脸一黑，眼神示意：走走走，赶紧走！ 丢死人了，被这么多人看着！

众人无声地笑着，一个个跳下墙头溜了。

她看不见的地方，正摩挲着她脖颈的张玄策低敛着眼，收起眸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刚才墙外的动静，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怀里的人太暖，舍不得动。他紧扣她腰间的手指收得更紧了，在心里默念：海棠，永生永世，我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