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我们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东西吗？”进门前，张景敬忍不住问道。
他们自家的古楼还在长白山地下，这七百多年后的巴乃古楼，本就和他们景字辈没什么关系。虽不懂族长为何一定要进来，但族长夫人都跟着来了，他们自然也得陪着。
张玄策淡淡道：“找我们那往后的族谱。”
海棠补充：“还有张瑞桐他们那一支，都给挪到三楼去。”
——这种人，尸体就该放在普通族人的区域，根本不配享受族长待遇。好好一个家族被他管得乌烟瘴气，自身不正，何以正家族？她没把他拉出来鞭尸，已经算手下留情了，移去三楼都算抬举。
张小琪听着，心里也叹了口气——确实，换谁来管，也比他强。张家族长一言堂的权威，就是从他这儿落了空。“谁取回青铜母铃谁就是族长”，这般荒唐的规矩一出，家族人心浮动，内乱攻讦、戕害同族的事屡见不鲜。她自己，就是因为不满这种裁决，才被流放到南部档案馆的。
张景静正要推门，却被张玄策制止了。他拿出鬼玺和鬼头戒，一一贴合在门口的凹槽里，又朝海棠招手：“海棠，双响镯。”
海棠上前，将双响镯上的麒麟头对准暗扣，两人同时往下一拨。只听楼内传来一阵机括运转的声响，随后便归于平静。
“古楼机关我都关了，”张玄策吩咐道，“你们三个去把张瑞桐的棺材挪到三楼看门，他那一支的人也都一并移过去。另外，每层看看，不是我们张家的东西，全给我扔出去。”
海棠补充：“我记得有一层有个房间被烧坏了，你们顺便修一修。修楼的木材后面还有，务必恢复原样。”
张玄策点头，又道：“弄完这些，去藏书室把张家历代收藏的古籍、古董字画都搬出来。我带出去捐给国家，给当代起灵换个身份，省得总有人算计他。”
“是！”三人拱手应道。
张小琪看着族长和夫人，件件事都想着这一代的起灵，忽然觉得他挺幸福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有这样两位长辈在默默关心他。这样真好。
“忙完这些，就来七楼八楼找我们，我和夫人整理族谱。”张玄策又道。
海棠捂了捂头，低声道：“按家族人口算，能在一两天内把族谱找全就不错了，有些族长就爱藏族谱……”
张玄策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对她道：“能找多少算多少吧。”
两人相依走进古楼，又相依着上了楼。
张小琪看着一楼自动亮起的烛火，将每层都照得通明，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东北张家族地中心，那座长年不熄的族长大楼。她正想感慨两句，后脑勺就被父亲拍了一下。
“帮忙干活去，时间紧任务重。”张景山道。
“是是是！”张小琪赶紧迈开腿，追着父亲三人的背影上了楼。
先搬尸体，再清理垃圾，还要修房子……真是够忙的。
他们在古楼里吃喝住了三天，族谱还没整理完，那些找出来却没来得及翻看的，就被张玄策先收了起来——因为张景辉通过天道传来消息：大金牙从那地方挖出了陪葬品和尸骨，正准备从杭州去找吴邪。他还顺便进了趟草原，把迷路的金万堂带了出来，否则那老小子怕是已经死在里面了。
众人赶紧出了古楼，将机关全部开启，顺着地下水道潜水游了许久，穿过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空洞，才出现在羊角山的湖里。这一游就是将近十五分钟，幸亏张家人的闭气课要求练足二十分钟，此刻总算派上了用场。
之后又花了一天时间，他们先飞回京城，再转道包头，坐大巴到了之前遇见那位热情老乡的镇子。出发前，海棠还特地在广西买了许多海鲜土特产，说要送给老乡。
至于张景辉，早就回了老乡那里等着——毕竟金万堂和他约了五天内给答复。
等大部队汇合，老乡听说他们要多住几天，便邀请他们住进了另一座空蒙古包。随后，张景辉被支去替老乡放牧，张景敬被指派去学车，剩下两人则陪着族长整理族谱。
时间飞速流逝，直到四个身影踏进了蒙古包。
“你好，张起灵。”主位上的年轻女子开口道。
张起灵望着她和身旁男子那双淡漠却澄澈，又藏着温柔的眼眸，心头猛地一酸，竟抑制不住地想落泪。眼泪真的就那么无声地滑落了。
“小哥你咋哭了！”胖子惊呼，他还是头一回见张起灵哭，心里也跟着发酸，仿佛这一刻，小哥终于有了可以依靠、可以哭诉的长辈。
张起灵怔怔地摸了摸眼角的泪，茫然道：“不知道，就是想哭，它就出来了。”
“你们三个让开位置，留他一个人在中间。”主位上的男人对吴邪他们说道。
“凭什么？你想对我们小哥做什么？”胖子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男人冷笑一声：“凭他是我们张家人。我们家族内部的谈话，你有何资格替他指手画脚？”
女人也跟着冷笑，晃了晃手腕上的双响镯：“是不是以为他不爱说话，你们就能支使他为所欲为了？把我们张家放在眼里了吗？”
“你……你们……”胖子还想争辩，却被吴邪拉到了一边，金万堂也识趣地退到了角落。
主位上的男女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四个始终沉默如门神的男女道：“去。”
吴邪就见那四人依次走到小哥面前站定，单膝下跪，肃穆道：“景字辈静、敬、山、辉，拜见当代起灵！”
景字辈？张起灵瞳孔剧震。
紧接着，那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也上前一步，姿态恭敬端正地行礼：“胜字辈，琪，拜见当代起灵！”
满室沉默。
吴邪、胖子、金万堂惊得差点叫出声，却撞上主位男女那淬了冰似的眼神，赶紧把拳头塞进了嘴里。
过了许久，张起灵才找回飘远的思绪，艰涩地吐出一个字：“起。”又问，“你们……还活着？”
四大一小起身，面面相觑，又转头看向主位的男人。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卷轴，道：“解释清楚，不用看我和夫人。”
“是，族长！”
这话一出，小哥和吴邪他们又是一阵震惊。
张景敬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虽过百岁、气质却比他们更澄澈心软的起灵，缓缓道：“我们从七百多年前，南宋1259年左右的蒙古皇帝墓过来的。”
张起灵猛地抬头：“1259年？那时候……第二陵还没存在？你们……都还活着？”
“是。”张景敬点头，“我们提前去了皇陵，趁那东西还弱小，把它封印进了陨铜里。”——至于天道的存在，他们没权利透露，族长之后自会告诉起灵。
“我们去的人不多，只有族长、夫人和我们四个。后来不小心触碰到时空交汇，就出现在了这里。”
张景辉补充：“天授说，我们要帮你封印第二陵，才能回宋末去。”
张起灵看向主位的男人：“那他是……景字辈的族长？”
男人挑眉，坦然道：“我是张起灵，也叫张景策，张家第二十二代族长。这是我的妻子，同位起灵，张家夫人张景棠。”
不等众人发问，他扬了扬手里的卷轴，道：“张家的事，可真是精彩啊。我和夫人这些天，可看了不少好戏。可惜我弟弟张景舟无辜，背了这么大个黑锅。”
吴邪这才注意到卷轴上写着“族谱”二字，联系刚才的话，忍不住问：“你们去了古楼？”
男人啧啧摇头：“你这重点抓得，有点偏啊。”
女人冷笑：“怎么，古楼是你家的？我们去还要经过你同意？我们没追究你带着一群人闯进我们后辈的坟墓，又烧又砸，就不错了！”
说完，她对张景山道：“给起灵搬个椅子坐着。你们几个，去外面守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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