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策忽然开口，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对藏地的宗教有了解吗？”
张景辉刚要应声，就被张景山悄悄拉了拉衣摆。他顺着张玄策的视线一看，才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吴邪和张起灵他们身上——这分明是在问小辈们。张景辉识趣地闭了嘴，安静地退到一旁。
海棠一路嘴角都噙着浅笑，看张玄策那副严肃模样，活像在给张起灵他们三个开小灶上辅导课。
张海宣常年管着张家大小事务，对各类杂学多少有些涉猎，他拱手道：“翻过一些族内资料，略知一二，不算深入。”
吴邪在旁边眼睛一亮，立刻举手：“您说的是苯教或者藏传佛教吧？我调查过！”
在张起灵和胖子了然的目光中，他掏出手机翻找起来——为了这次陵墓之行，他特意查了不少资料，知道蒙古皇族多信奉苯教。
“苯教，也称为雍仲苯教，是藏传佛教之外的重要宗教体系，起源于西藏古象雄的‘冈底斯山’和‘玛旁雍错湖’一带……”他点开文档，字正腔圆地念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显摆。
“停。”张玄策突然抬手，脸上露出一丝牙疼的表情，显然被这冗长的铺垫给噎住了。
海棠看着张玄策第一次被后辈弄得语塞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可以啊吴邪，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表情。”
其他人也一脸无奈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吴邪，胖子更是目瞪口呆——这小子是没看出族长前辈脸都快黑了吗？
张景敬也忍俊不禁：“吴邪，你是真厉害，我也头一回见族长破功。”
张玄策瞪了张景敬一眼，又看向笑得停不下来的海棠，只能在心底无奈又宠溺地喊：“海棠，正教起灵他们呢，给个面子。”
海棠憋着笑，连连点头，面上却迅速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对吴邪道：“说重点。”
张海宣也被吴邪这波“念文档”操作镇住了——他大概忘了，现在是信息时代，什么都能在网上查到。
张海宣被长辈们盯着，赶紧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放缓语速沉声道：“元朝的蒙古人对他们的皇帝极为崇拜，甚至将其视作神。有意思的是，皇帝自己也这么看自己……”
“当一个人不再把自己当人，而是自认为是神，他的某些行为，就可能超出常人的认知和底线。”
“第二陵的主人暂时没法确定是成吉思汗还是忽必烈，甚至可能两者都有。元朝皇帝因为信仰的缘故，想在死后真正成神，或者说‘成佛’。他们认为人不过是一种物质，甚至会通过吃人肉来彰显自己‘达到了本质’。”
“这座陵墓被设计成‘主神’居所，身边不仅有特殊的‘半神’，还有传说中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仆人——数量或许有夸大，但殉葬者众多是肯定的。”
张海阳在一旁总结，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所以，这皇帝死了还设下‘宴会’，让盗墓贼来‘赴宴’，用石公痣判断谁合口味。那些自己挖坑埋了的，就是不合口味的‘菜’。”
吴邪：“……”他默默低下头，点开文档删去那些无关痛痒的表面资料，心里暗自嘀咕：还是张家人看得透彻。
张海宣看了一圈长辈，又瞥了眼一脸怔忪的吴邪，补充道：“往往事实比传说更残酷。里面不仅有被蒙元皇帝抓来殉葬的张家人，还有为了封印那只与之共生的诡物，放血献祭而死的族人。”
胖子听得后脖颈发凉，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还跺了跺脚，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股无形的阴冷。
张景辉提着手里的短黑金刀，指尖摩挲着冰冷的刀刃，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戾气：“真想现在就回去，把那些不配称之为人的东西全杀光。”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众人沉默地往前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很快，他们走到了树林边缘。远处，三块巨大的石碑矗立在那里，碑后是白色石块铺砌的巨大广场，广场尽头隐约可见影影绰绰的巨大黑影，透着股说不出的威严与诡异。
吴邪眯眼望去，只见石碑边上立着两个黑色人影，手里杵着兵器，头顶一盏宫灯缓缓旋转，洒下暖黄的荧光，驱散了周遭的白雾。
“族长。”张景静看到海棠，远远招手示意。
等众人走近，她汇报道：“此地是陵墓宫殿的前广场，暂无异常，暂时安全。”
张玄策点头：“休息片刻。”
众人依言在石碑下的台阶上坐下。头顶四盏宫灯上下起伏旋转，将纠缠而来的白雾稳稳挡在外面。吴邪注意到，宫灯白纱上的白色气团比之前少了许多，想来是吸纳了足够的魂魄。
他凑到张起灵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小哥，这宫灯是你们张家的吧？你知道是什么原理吗？”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分明在说：不是我做的，我怎么知道。
吴邪瞬间读懂了，见张海宣走过来，默契地退回胖子身边坐下喝水。
阴森的环境里，一时间只剩下宫灯旋转的轻响，气氛有些凝滞。
吴邪坐不住，起身走到石碑前打量。这三块石碑看着像是白色，却不是汉白玉材质，摸上去冰凉坚硬，带着岁月的粗糙感。他正想细看，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远处影影绰绰的建筑轮廓——刚才竟然没发现。
他赶紧调亮手电筒照过去，可光线落在那些轮廓上，竟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似的，穿透不了那层白灰色的迷雾，反倒不如肉眼看得真切。
“奇怪，为什么肉眼能看见影子，打上手电就看不见？”吴邪喃喃自语。
张海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它们是‘活’的，只愿让能看见的人看见。而这些器具是死物，自然看不到。”说完，便转身走回石碑前，与其他张家人站在一起。
吴邪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发怔。
胖子坐在一边喝水，对着张起灵笑问：“我在这儿坐会儿，这宫灯的范围应该够安全吧？”
张起灵点点头，目光又投向那三块巨大的石碑。灯光下，石碑后的皇陵隐在浓重的黑暗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吴邪摸了摸头发，忍不住又问：“这么大一片皇陵，在这里藏了近千年，外界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它是怎么做到保密的？”
张海宣指尖抚过石碑上的刻痕，淡淡道：“很简单，没人活着出去，消息自然传不出去。国家八十年代卫星上天后才发现这里，派人探查却有进无出。后来联系了我们，除了张家的记录，这片陵墓从未被大众知晓。”
张景辉突然摸着石碑上一个熟悉的印记，语气轻快起来：“快来看看，这些印记里有你们谁的？”
张景静抱着胳膊，瞥见张玄策递给海棠一叠点心，立刻凑了过去，也想讨些尝尝。张玄策无奈，又拿出一份打发了她。
张景敬在另一块石碑前看了片刻，道：“没看到我和阿姐的，不过这有个眼熟的？”
“谁？谁？”张景辉立刻凑了过去。
张景敬指着一处刻着莲花标记的箭头：“辉，你该认识吧？这是张景玲的？”
张景辉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走过去细看——那印记的颜色和刻度，与记忆中张景玲的标记分毫不差。他叹了口气：“原来，都一同死在这里了。”
张景敬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难道这就是‘生不能同衾，死亦同穴’的解读？”
张景辉额角青筋跳了跳，一掌拍了过去。张景敬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反手挥掌迎上。两人瞬间交起手来，身影在石碑间快速闪动，拳掌相击的声音快得几乎突破音速，带着阵阵气爆声。
胖子看着两人快得只剩残影的动作，倒吸一口凉气，捅了捅身边的张海阳：“你们家的人，都这么能打？”
张海宣和张起灵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拳头不自觉地捏紧又放松，没接话。
张海阳双眼发亮，语气里带着羡慕：“他们很强，我们还不行。”
张玄策看了眼三个后辈，沉声道：“好好学。”
三人齐齐点头，目光重新投向石碑间的缠斗，眼底燃起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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