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嘣——”一声脆响突然炸开，胖子只觉耳边一阵掌风扫过，身后的石碑竟发出碎裂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刚才他还拿铲子试着砸过这石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坚硬得离谱，折腾半天也只在上面留下几个灰白划痕，此刻竟被两人对战的掌风扫出一道清晰的裂缝。
张景山皱眉喝道：“去那边打，这儿还有人呢！”
张景辉气息微喘，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服输：“就这点风都受不住？我们还没动刀呢。”
张景静在一旁提醒，语气加重了几分：“阿弟，别忘了这儿还有两个普通人。”
张景敬也收了势，气息稍显急促：“行，我们去石碑后面打。”
至于为什么不选更远的地方——宫灯的护持范围就这么大。有石碑挡着，他们对战时的气团和罡风应该伤不到两个凡人。至于石碑会不会裂开、会不会砸到人……嗯，族长肯定能提前察觉示警的。
张玄策靠在石碑上，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意，像个看着晚辈打闹的大家长，眼底满是温和。
两人转移到石碑后，张海宣、张起灵和张海阳也立刻挪了地方，跑到那边看得更真切些。三个年轻人一边紧盯战局，一边小声交谈，手指头还在底下偷偷比划着招式，显然是在琢磨拆解之法。
坐了片刻，海棠抬头望了望天色，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周遭灰白色的雾气愈发浓重，他们刚踏进这片区域时，本就灰暗的天空突然暗沉下来，黑得不透一丝光亮，仿佛整座宫殿都感知到了来人的气息，刻意将自己藏进了浓稠的黑暗里，像海市蜃楼般，看得见却摸不真切。
这里没有任何计时工具，只能凭着感觉估算——从踏入此地到在小树林里耽搁的时间，约莫过了三个时辰，恐怕已经是酉时了。
吴邪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答道：“下午六点，酉时中。”
张玄策点点头，默算了一下众人上次进食的时间，又考虑到张景山提前探查时感知到的时间混乱，以及大家体内的消耗，开口道：“那就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他抬手一挥，面前凭空出现一排精致的青玉饭盒，“自己取吧。”
张景静绕到石碑后，敲了敲石壁提醒：“别练了，该吃饭了。”
两道缠斗的人影瞬间分开，两人脸色都有些潮红，额角渗着薄汗，衣衫微乱，脖颈间隐约有青黑色的纹路蔓延——那是动用血脉力量后的痕迹。
张景辉理了理散开的领口，将衣摆塞进腰带里，对张景敬道：“多久没这么打过了，等回去再好好较量一番。”
张景敬收了袖口，轻哼一声：“奉陪到底。”
张起灵、张海宣和张海阳早在两人停手时就退了回来，规规矩矩地等着取餐。
张景山放下怀里的张小琪，让她待在海棠身边别走远，自己则取了一份饭盒——想着人多，又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几天，还是省着点好，反正他之前储存的能量还够用。
海棠和张玄策挨坐在石碑的台阶上，打开饭盒慢慢吃着。她瞥了眼旁边——张景静他们已经取了自己的份，地上还剩六份，可张海宣三人却拿出自己带的干粮准备啃。海棠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别吃那些了，地上还有五份，你们都有。还有山，另一份给小琪。”
张起灵刚要咬下饼干，闻言动作一顿，默默将饼干塞回背包，接过高海宣笑着递来的饭盒。
旁边的胖子打开饭盒，当即咋呼起来：“嚯！鱼香肉丝盖浇饭，还是热乎的？”他抓起筷子，就着水呼噜呼噜吃起来，边吃边冲张玄策和海棠竖大拇指，“你们那个时代的伙食这么好？这味道，绝了！”
吴邪揭开自己的饭盒，发现也是鱼香肉丝，他探头想去看张起灵的，却被对方按在饭盒上的手掌挡住了。吴邪嘟囔道：“不用看也知道，闻这味儿，肯定是小鸡炖蘑菇。”
张起灵没理他，默默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张海宣把自己饭盒里的鸡块挑出来，夹到张起灵碗里。张起灵按住他的筷子，轻声道：“阿宣也吃，我够了。”
这边，海棠听见胖子的话，挑眉问：“胖子是吧？是什么给了你我们家很穷的错觉？”
胖子嘴里还塞着饭，含糊道：“那小哥他……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赶紧转口，“他是例外！大佬……”想起眼前这群人都是“老古董”，又连忙改口，“祖宗们，您们家哪能穷啊，简直豪富！我这都靠您们接济口粮呢。”
说完，他谄媚地笑了笑，见张玄策和海棠神色没什么变化，知道这话说得还算中听，便埋头继续干饭，不再多言。
海棠夹起一块鸡肉，凑近张玄策小声问：“阿策，带的够不够？现在多了五个人呢。”
张玄策含笑抬手，擦掉她嘴角沾着的一粒米，语气带着几分狡黠：“够。不够还有天道呢。祂现在躲着不敢见我们，我可不就指着祂干活了？让祂当搬运工，正好。”
“干得漂亮。”海棠连连点头。
“就这一会儿功夫，祂倒是长进了。以前让祂传个消息都推三阻四，现在竟然能把师傅的信件送过来了。”张玄策冷笑一声，“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这话对祂也适用。”
海棠赞同地点头，又问：“师傅说什么了？我们出来二十多天了，家里怎么样？”
“族里没什么大事，有师傅和长老们坐镇。师傅就是问我们到了哪里，情况如何，让我们保重身体，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先。还说，希望出门的张家人都能平安回家。”
“那回复师傅，我们很快就回去。”
吃完饭，海棠走到石碑边仔细观察起来。碑上刻满了蒙语，吴邪也凑到另一边，歪着脑袋打量。
海棠盯着其中一行字，轻轻念出一句古老的腔调。
“什么？”吴邪没听清，只觉得那语调很陌生。
海棠指着那些蒙古字，翻译道：“这上面写的是‘众神之国，信我者生，来去自如，全凭自心’。”
“这是蒙语？你懂这个？”吴邪有些惊讶。
张景静在旁边嗤笑一声：“这不是废话吗？都给你翻译了。”
吴邪下意识转头问旁边的张起灵：“她说的对吗？”
海棠当场气笑了，眼神冷冷地看向吴邪。
她承认，分开张起灵和他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但自始至终都没不信任过他们，更没害过他——反而因为心里那点内疚，对他和胖子格外关注，一路照顾得无微不至，该讲解的讲解，该解密的解密，甚至纵容着吴邪的好奇心，一次次停留等待。就连张玄策，也依着她，对这两人多有照拂。可现在……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罢了，爱咋咋地。
张起灵看着吴邪，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眼神仿佛在说：既然不信，又何必跟着进来？
张海宣脸色一沉：“我们没学过蒙语，但长辈们绝不会骗我们。”
张海阳在后面冷笑一声，满是嘲讽。
张景静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度，语气带着寒意：“既然不信我们族长，又何必赖着跟过来？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要质疑我们？”
吴邪看着海棠脸上消失的暖意，以及周围张家人不善的眼神，肠子都快悔青了——恨不得回到几秒前，把那句话咽回肚子里。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你们，只是……一种习惯。”
经历过沙海的种种算计，他早已养成了凡事反复斟酌的习惯，遇到不确定的事总会下意识问张起灵，质疑和怀疑几乎成了本能。
张玄策伸手将海棠拉回身边，脸上依旧带着笑，眼底却结着寒冰，在心里对她说：“别气，他不识好歹，我们保住他的命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海棠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算了算了，送佛送到西，也就这几天了……
张玄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嗯，海棠最好了。多看看我，少看你的偶像。”
海棠被他逗笑了，反手抱住他，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好啊。”
……
吴邪走到两人面前，再次郑重道歉，海棠摆了摆手，表示原谅。
他松了口气，默默走到一边，可胖子却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了——吴邪和张家人之间的缝隙，似乎越来越大了。本来他和张起灵之间就有了隔阂，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在这种地方，自己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哪还护得住吴邪？
海棠看出了胖子的担忧，对他温和道：“没事，会把你们安全带出去的。”
胖子这人其实不错，虽然一开始嘴碎了点，但立刻就道歉了，说话直白不绕弯，爱瞎摸东西是真，可为人仗义也是真，对吴邪更是没话说，做朋友绝对靠谱。就连张起灵，以前也受过他不少恩惠。
胖子眼睛一亮，低声道：“夫人大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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