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敬再次拉住吴邪，张景辉拽着胖子，一行人足尖点地，速度陡然加快，像是贴着草皮飞行。
吴邪不再东张西望，只静静望着前方——那巨大的明楼宫殿影子正缓缓靠近，浓黑的轮廓在白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宫灯的蓝光映在上面，竟像一头巨兽张开了巨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可看着身旁张景敬平静的侧脸，那黑色眼瞳里的淡漠，竟与小哥一向沉寂冷凝的神色如出一辙，他忍不住问：“你们不怕吗？”
风在耳边呼啸，几息间已掠过百米。张景敬冷漠地反问：“怕是什么？”他瞥了眼吴邪紧绷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怎么，你怕了？就这些东西？”
吴邪学着他的语气淡淡道：“不怕。”
张景敬轻哼一声，眼中划过一抹幽光：“这次有族长在，替我们规避了多少鬼东西。不过这些在我出任务的十几年里，也算寻常。我们张家人本不易被外力杀死，除非是天授时的最弱状态……嗯，还有人心难测，也能杀死我们。”
吴邪望着越来越近的黑影，又看了眼旁边同样急速飞驰、面色平静如夜空的小哥，轻轻应了声：“嗯。”外面那个满是贪婪的世界，确实不适合这样纯粹的人。
越靠近，越发现那些黑影只是几座孤零零的牌坊。绕过牌坊，身后竟是一片巨大的山壁，山壁上缠绕着无数红黑丝线，被宫灯的蓝光牢牢挡在外面，像一层流动的屏障。
众人静立在山壁前，等着领头的两人发话。
张玄策面色严肃地打量片刻，道：“这里离地宫还远。”
海棠点头附和：“这不是入口。”
张景山皱起眉：“难道……我被它误导了？”
海棠点头，语气里带点苦恼，又有点庆幸：“嗯，幸亏没独身深入。它干扰了你的方向——之前说过了树林会见到一条河，可我们进来时压根没见到。”
张景山掏出一个黑色沙漏，透明的玻璃管里装着紫色细沙，轻轻晃动时，会流淌出淡淡的紫光。他疑惑地问：“那这正时沙漏显示的时间也有误？”
张玄策伸手接过沙漏，指尖轻轻一捏，沙漏便碎裂开来：“时间没误，只是被它操控的人动了手脚。你才会觉得体内能量少了许多，它还悄悄改变了我们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
张景敬追问：“族长，它也能操控你们？”
海棠摇头：“不能，顶多模糊些概念。它不敢动我们太多，尤其不敢碰我们的精神海。”
张景辉看着捧着碎沙、一脸茫然的张景山，低笑出声：“山，还是别太好心了。”
张景山抬眼定定地看着他，眼眸颜色变浅，歪了歪头：“一年后，希望你也别太好心，免得连累了张景玲。”
张景辉眼眸一眯：“你看了我的命数？”
张景山收回目光，平静地望向别处：“只是提醒。”
张景敬和张景静并肩站着，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眼眸亮得惊人。海棠无奈地皱眉：“行了，你们……”
张小琪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父亲，在族长面前争执，怕是要受罚。
张玄策及时扯回话题，对海棠道：“第二陵的地宫入口应该更远。若不是被天授的普通人带路，我们不用神识扫描，还真找不到。”
张海宣恍然：“这么说，我们这二十年的巡查，其实一直在外围？”
“是。”海棠点头，“所以它才在不知不觉中扩张了。”她看向沉默的吴邪，“诡异复苏有一部分是这孩子命数的缘故，但更多是天地倾覆的节点到了——全看我们怎么选。”
沉默片刻，张玄策淡淡道：“都跟着我和海棠走。”
张家众人齐声应：“是。”
吴邪和胖子也连忙点头：“嗯。”
胖子问：“祖宗，前面还有多远？”
“也许下一刻就到，也许要走两三天。”张玄策道。
张海宣补充：“再往那个方向走，可能已经出了国家边境了。”
边境？
话音刚落，浓黑的天空骤然褪去，缓缓变得明亮，不知何处吹来的冷风裹挟着烟雾，又被宫灯挡了回去。吴邪和胖子捂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光亮——身后的牌坊竟凭空消失了，身前的山壁变成了矮矮的丘陵，草色青翠，阳光刺眼。
张玄策道：“这些才是真的。”
吴邪不可置信：“难道我们刚才经历的都是假的？”
张胜白看了看自己虚幻的身体，也一脸不可思议：“我还在。”
“不，真假参半。”海棠翻手变出一把黑色油纸伞，打开递给张胜白，“阴体怕阳光，挡着点。”
胖子打开背包，见自己辛苦挖来的元青花还在，松了口气：“管它真假，反正都要去。天亮了总比天黑好，至少走得踏实点，不用七上八下的。”
张景辉一直盯着那座土丘，越看越眼熟，道：“这矮山丘有点眼熟。族长，我去看看！”
“好。”
张玄策转向众人：“你们需要休息吗？”
张家人齐声摇头：“不累。”
吴邪和胖子却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凡人体质经不起这般折腾，从踏入这里起，他们就一直精神紧绷地赶路，早已累极。
海棠对张玄策递了个眼色，张玄策点头：“那就休息三个时辰，你们可以睡会儿。”
吴邪和胖子感激不尽，掏出毯子铺在石头上，倒头就睡了过去。
海棠看着剩下的张家人，他们丝毫没有放松，仍在警惕地打量四周，便说：“你们也去休息，我和阿策守着。”
张景静道：“族长，你们去休息，我和敬值夜就行。”
张胜白举着伞，也道：“别忘了我，灵体不用睡觉。”
“也是。”海棠半强制地赶着他们去休息。
众人清理出一块沙砾较少的地方，背靠背坐下闭眼休憩，张起灵、张海宣和张海阳也挤在其中。
白雾散去，太阳渐渐升到云层中间。张胜白挪开黑伞看了看，从阴凉处走出来，坐在燃起的火堆旁，望着并肩坐在一起的海棠和张玄策，平静淡漠的脸上多了一丝好奇。
还没开口，张景辉就从土丘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说：“我在一块石头底部发现了我的记号！”他指着北方，“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我们宋代时来过的地宫外侧！”
张玄策点头：“休息吧，三个时辰后出发。”
“是。”
张玄策掏出一炷香点燃，递给张胜白：“吃点香火补补。”
张胜白接过香，看了看对面的两人，小心地吸了一口——一股清爽满足的感觉瞬间传遍魂体，像是干涸的土地遇上了甘霖。他捧着香，望着跳动的火苗，第一次觉得，这趟“归途”或许真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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