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爷，醒醒，吴邪小三爷，醒醒……”
吴邪正觉得自己躺在家里的大床上，睡得浑身松软，耳边却钻进来一阵幽幽的呼唤，像只扰人的蚊子嗡嗡个不停。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想把这声音赶跑，手腕却被什么东西轻轻挡了一下。
“小三爷，该醒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还想睡……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啊……
恍惚间，卧室里的古旧留声机突然转动起来，空灵的乐曲漫出来，勾着他在梦里的大床上挣扎——怀里的被子带着松雪般的绵软气息，让人只想沉沦。
我现在在哪儿？
梦中的大脑渐渐清明，零碎的记忆涌上来：好像是在下地……墓里……蒙古……第二陵……
他猛地睁开眼，意识瞬间回笼，却被一道朦胧的蓝光晃了眼，刺痛感让他又闭上眼，抬手捂住了脸，想缓一缓。
“你醒了，吴邪。”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是老金的声音。
吴邪移开手掌，就见金万堂顶着一头灰白头发，正喜滋滋地看着他。
“老金，你好了？感觉怎么样？”
金万堂那张布满褶皱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醒了醒了，我感觉好得很！就是偶尔脑袋会疼一下，其他啥毛病没有。”他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语气里带着点沮丧，又有劫后余生的兴奋，“除了头发白了、脸上皱纹多了点，这跟捡回一条命比起来，算个啥？”
他在吴邪身边坐下，絮絮叨叨地说：“当时我一进那个洞，就没了神智，跟灵魂出窍似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爬进去吃了些东西，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刚才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吴邪听着他念叨，眼睛扫了圈洞内——胖子还在旁边睡得香喷喷，空地中心的篝火还在缓缓燃烧，可张家那群人却不见了。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是金万堂在眼前晃，要不是这几天的经历刻骨铭心，他真要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不会是真跑了吧？嫌他们是拖累？
吴邪心里一急，脱口问道：“老金，张家的人呢？”
金万堂嘿嘿笑了：“是他们救了我，多亏你能请动他们啊。”
“我问人去哪儿了！”吴邪的声音拔高，直接把胖子给惊醒了。
胖子迷迷糊糊地咕哝：“啥人啊？天真，谁丢了？”
“在这里。”一个清浅的男音从洞口传来。
吴邪抬头，就看见一个长发男人逆光站在洞口，容颜清淡如谪仙，眼角那颗红色泪痣却偏偏衬出几分靡丽，看得他微微一怔，眸中闪过惊艳。
张景敬幽深的眼眸淡淡扫了他一眼，转身道：“醒了就出来，一会儿出发。”
“是！”吴邪急忙回神，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洞口才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看了眼手表，早上八点整。张家的人都站在那布满盗洞的山壁前，正低头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嘴唇微动，像是在交谈。
六加一加三，一个都不少。
吴邪在心里数了数人数，松了口气，转头催促另外两人：“老金，胖子，赶紧收拾，要出发了。”
他自己先动手，把地上的毯子团起来塞进背包，又将散落在一边的笔记本也塞了进去。啃着饼干、就着水当早饭时，他看见胖子也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金万堂拎着一瓶水喝了口，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那几位……是张家的什么人啊？”
胖子张口就胡诌：“小哥他们的祖宗呗！为了救你，被小哥从地下请来的。”
“是吗？那可太不好意思了，我面子这么大？”金万堂红了脸，有些受宠若惊。
胖子翻了个白眼，拍了下他的肩膀：“想啥呢？那是看在我们小哥的面子上！”
吴邪吃完两块饼干，喝了水垫好肚子，手往口袋里一摸，竟摸到两个红色果子。他愣了下：“谁给我的？”记得昨天的都被胖子吃光了啊。
胖子眼睛一亮，伸手就来抢，被吴邪躲开：“我的，就两个了。”
金万堂道：“是刚才那个男人给的。”
“哪个？”是张景敬还是小哥？
“就是眼角有颗泪痣的那个。”
胖子又伸手来抢：“不是小哥给的啊，分我一个！”
吴邪再挡：“张景敬给的也是我的。”说着，干脆把两个果子一起塞进嘴里，入口即化，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
“小气的天真。”胖子嘟囔着，只好继续啃自己的饼干。
吴邪转头对金万堂说：“你这条命是小哥祖宗救回来的，等出去了，记得给小哥打笔买命钱。”
金万堂不解：“为啥不是给他们？”
胖子叹了口气，拍了拍老金的肩膀：“你看人家穿的是哪个时代的衣服？估计从这儿出去就得回家了，钱自然得给小哥这个后代啊。”他又补了句，“而且人家可说了，要不是他们速度快，你坟头草都该长半尺高了。”
“呸呸呸，不吉利！”金万堂连忙摆手。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心里却激动得不行：还真是长生不老的神仙家族啊！
“好！回去京城我就给小哥转钱！”
吴邪走到洞口招呼：“走了！”
胖子跟了出去，金万堂却迟疑了，缩了缩脖子：“我……我不想去了。”
实在是这墓里太诡异，他体验过濒临死亡的滋味，现在命捡回来了，心里头直发怵，实在不想再往这深不见底的地狱里钻——他本就不是胆子大的人。
吴邪一把拽住想后退的他，拖着就走：“把你一个人留这儿，你能出得去这鬼地方？跟着他们，至少还有人救命。”
金万堂想了一瞬，决定从心：跟着走至少有金大腿抱啊！
“当然，想让人救命，前提是你得听话。”吴邪补充道。
“是是是，那走吧！”
胖子也在一旁敲边鼓：“大佬的规矩记牢了：不许乱动、不许乱摸、不许乱走。听话才能活着，懂不？”
金万堂连忙保证：“懂懂懂！保证一动不动、不摸不走，他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还有，出去之后，他们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胖子又叮嘱，“敢乱说，就等着被小哥家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金万堂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我的嘴严着呢，保证烂在肚子里！”
说话间，吴邪跟着众人往山壁走去，越靠近，天色就越发暗沉。头顶的太阳明明在白雾上洒下金光，四周却阴沉沉的，像雷雨前黑云压顶的模样。
“这是……”吴邪的目光落在前方，瞳孔一缩——那里有个深不见底的坑，坑里的尸体正在诡异扭动。
“牧尸。”张景敬淡淡道。
金万堂赶紧躲到胖子身后，只敢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等察觉到张家人的目光扫过来，他立刻露出恭敬顺从的笑，嘴里不停道谢，连张小琪这个五岁小姑娘都收到了他一箩筐的好话。
张玄策神色平淡地听完，还是不留情面地开口：“金万堂，跟着我们，听话才能保命。”
“是是是！吴邪和胖子都跟我说过规矩了！”
“行，现在安静。”
金万堂立马闭了嘴，又缩回胖子身后。
胖子看着张家人只是神色淡漠地盯着坑下，一动不动，忍不住小声问：“大佬们在等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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