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舟点头应着,瞥见哥哥投来赞许的目光,便收起严肃的表情,挂上惯有的调皮笑容,几步窜到哥哥嫂嫂身边。此时,张玄策正盯着壁画上那五条愈发狰狞的山脉,开口道:“海棠,你看这黑色的覆盖面积,其实还不算大。”
海棠却皱起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哪里不大?这黑色的东西扎的根深得很,看来我们有的忙了。它若是不怕我们还好,要是怕了,估计会逃得更深,还得想办法引出来。”
张玄策低眉沉吟片刻,道:“唔,这倒不必急。我猜这东西肯定对某些事物格外贪婪,到时自有办法引出它的主体。”
海棠挑了挑眉:“你拿到天道的本源了?”
他只是淡笑,并未作答。
张景舟好奇追问:“哥,我们的目标是五山龙神?”
海棠点头:“算是目标之一,说不定还会碰到棒槌神。我记得张家记载里,它们本就待在一处。我和你哥的意思是,沿着这条线到五山龙神之前,把因诡异引发的尸变、阴气聚集的绝煞之地,能清理的都清理干净。这里有你的布置,只要我们彻底清理掉墓主,你的阵法就能生效,再花上几年时间,就能自动净化这片土地的地脉风水,倒也不用我们再多费心。”
“这么说,这地宫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张景舟说着,从石桌上跳下来,走到食盒棺材旁,不知在哪个角落摸索了一下,那摆放鱼形麻布袋的位置便缓缓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小哥正要往下跳,却被张胜白拦住:“我们先下去探探,小雪。”
张胜雪笑着应了一声,和张胜白一前一后跳了下去。没过多久,黑洞里就亮起幽幽火光,她的声音传了上来:“下来吧,这是个一丈深的竖井,下面是三层食盒棺材的下两层。”
眼看张家人一个个往洞里跳,胖子忍不住问:“天真,一丈是多深?”
吴邪想了想道:“宋时的一丈,大概有五米多。”
胖子咋舌——这可不算浅。再看小哥、小花都已跳了下去,最后就剩下黑瞎子和张景敬还在上面。
黑瞎子掏出一捆绳子,看着三个“菜鸟”笑道:“需要我送你们下去吗?一人五百,童叟无欺。”
金万堂看了看空旷的墓室,连忙道:“黑爷先记着,出去就给您!”
“好咧!”黑瞎子龇着牙掏出本子记上,然后将绳子捆在金万堂腰上,把人往洞里放了下去,随即转向吴邪和胖子:“你们谁先来?”
胖子从包里翻出自己的绳子,谄媚地凑到一旁面无表情等着的张景敬身边:“大佬,能借您胳膊使使不?”
张景敬掀起眼皮,淡漠道:“行吧,看在你们没添乱的份上。”
见没了生意,黑瞎子啧啧两声,收起绳子也翻身跳了下去。他掏出电筒照了照前方漆黑通道里远处火把映照的人影,对着上面喊道:“快点,人都快走完了!”
“来了来了!”胖子急忙把绳子团起来递给张景敬,让吴邪先下去。
十分钟后,吴邪和胖子正看着张景敬轻巧地跳下来,头顶上的洞口便“咔哒”一声关闭了。
“大佬,您先请。”胖子在后面打着手电,照着前面的路,让张景敬先走。
吴邪借着手电光打量四周,发现这里是那具巨大食盒棺椁的底部,四方边角深深嵌入泥土,大约二十平大小,呈梯形。地上铺着一层像蜘蛛网似的东西,是已经碳化的棉布锦缎之类的陪葬品,上面还散落着大量五颜六色的宝石,大多像是镶嵌在衣物上的装饰物。
胖子一眼就盯上了其中一颗红宝石——看位置像是某顶帽子正中间的装饰,在手电光下折射出迷醉的彩光。他打开背包,掏出一颗略小的红宝石换了上去,见张景敬在一旁看过来,嘿嘿一笑,把大宝石揣进了背包。又对比了一下包里其他宝石和地上的,觉得大小亮度都差不多,便带着几分惋惜又心满意足的神情跟上了。
张景敬看到通道墙砖下那个熟悉的三角形标志,眨了眨眼,收敛情绪,平静道:“这下面有八个相同的食盒隔层房间,没什么好看的,去中心吧。”
“好!”吴邪急忙拉上胖子,跟着张景敬往里走。左拐右拐后,一个八边形墓室出现在眼前。
这里面积很大,足有一百多平,高三米多,张家众人都已聚集在此,四周墙壁上也绘满了壁画。
小哥指着一面壁画道:“这上面画的是蒙古人攻打东夏国的历史。”
张胜雪则指着另一幅壁画:“这是张胜青他们的制作方法。”
吴邪看过去,只见那幅壁画上,一个男人被捆绑着,蒙古人用一种特制工具将他的骨头全部拆碎,头骨也被敲裂,而那个男人竟还没死,像是被某种力量附体,周身被黑色浸润后,变成了一种软体动物。
这种半人半尸的状态,显然需要极其顽强的生命力才能维持,在这世上,恐怕只有稀有血脉才能做到——这不就是张家人么。
张胜青四人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些壁画,脸上是漠然的平静,周身气息却冷得像腊月寒冬。
张玄策、海棠和张景舟对这些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落在另一幅色彩更浓烈、绘制更精妙的图案上。
画面中,一个三头怪人站在漆黑的黑斑里,身着蒙朝官服,三张脸分别望向三个方向。每张脸的表情都截然不同,描绘得惟妙惟肖,仿佛那怪人就站在眼前一般。
它面前是一场酒席,宛如仙境,祥云缥缈,仙鹤凤凰在其间飞舞,而酒席的摆设,正是主殿那场宴席的翻版。
正对着酒席的那张脸神情漠然,和之前食盒旁那尊佛像一模一样,只有在食盒上“上菜”时,才会露出些许贪婪。
另一张脸正对着剔骨的画面:被剔骨的奴隶体内被塞入竹简,四周还有陪葬的牛羊、侍女,以及成千上万的马匹正被赶向陵区草原。
最后一张脸面目狰狞,盯着一片雄伟的地宫建筑——都是用巨石垒砌而成,宫殿前有三座巨大石碑,而这些石头中间,又是一块黑斑。
海棠指着那石头地宫问道:“这些是不是我们在帝休和扶桑那边见到的张家族地?”
张景山看了看道:“是的。小琪和我看过那些房子,大致轮廓很像。”
张小琪点头,掏出一张黄色的纸递给海棠:“族长,这是我当时画下来的图案,房子的大致方位都差不多。”
海棠接过展开,张玄策、张景舟和小哥也凑过来看。她摸着下巴猜测道:“这个世界没有帝休和扶桑的控制,所以这边的诡异吞噬了八千年前张家族地的族人遗体。后来蒙古皇帝在这里修建陵墓,发现了这个地方,殉葬的张家人骨肉又被吞噬了一部分,才长成了这惊天的规模。”
张玄策点头:“我们的终点,终究还是那地底世界。我记得,我们当时正从地底打算前往昆仑山,就被带到了这里。”
张景山好奇地看着哥哥嫂嫂,问道:“帝休和扶桑是《山海经》里的神木吧?哥,你们见过了?张家古楼七八层也只留下些枝条果实,可没见过活体啊。”
说起《山海经》,海棠突然想到一个猜测:“阿策,你说《山海经》的记载,会不会是张家人行走大地时的见闻记录?”
张玄策盯着壁画,没说话,心底却也有几分认同。
“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张景山追问道。
张景静在一旁答道:“舟舟,我们来这里之前,在这第二陵附近的地底见到了帝休和扶桑两株神树,都已有了灵智,能交谈说话。它们生活在张家第一代族地,受张家供养,还帮我们封印了这诡异几千年。”
张景舟点头,又问:“那这个世界为什么不一样?”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两人:“哥哥嫂嫂,是不是你们带来的改变?”
海棠想了想道:“多少有些关系吧,具体的,我和你哥哥还在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