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地面上，弥漫的黑烟渐渐散去，露出一片焦黑狼藉的景象。吴邪、胖子、金万堂和小花齐齐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惊惧——脚下的冰川仿佛被巨犁翻过，裂开的缝隙中填满了焦黑的尸体，每一具尸骸都带着被雷电灼烧的痕迹，黑炭般的残骸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晶莹的冰层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烧灼的焦臭味混杂着尸骸的腥气，随着缥缈的白烟顺着风向飘来，呛得人几欲作呕。
“咳咳咳……这味儿也太冲了！”胖子捂着鼻子直皱眉。
几人慌忙掏出毛巾，往上面倒了些水，紧紧捂住口鼻，试图隔绝这近乎毒气的恶臭。
瞎子早已封闭口鼻处的神经，改用内息呼吸，他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小哥三人，笑着打趣：“你们这位老祖宗，可真是……瞎子这辈子最成功的买卖，就是投了你们张家的伙。哎，哑巴，这躺赢的感觉怎么样？”
小哥面无表情，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张景舟望着烟气散尽的空间，目光落在正沿着山壁攀爬上来的张景静等人身上，连忙问道：“哥哥、嫂嫂呢？”
方才忽必烈叫嚣时，他本想动手，却被海棠施了禁锢，任凭他用尽手段也挣脱不开，只能像尊僵硬的粽子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哥哥嫂嫂大发神威。后来平台下的地底腾起漫天白烟，彻底遮住了视线……等他终于能动弹时，哥哥嫂嫂早已没了踪影。
张景静看了眼被铜钱堵住的缝隙，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族长追下去了，应该还在地下空腔里。”
“滋啦——滋啦——”小花悬在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他挑了挑眉，按下接听键，一阵晦涩的蒙语从中传出，语速急促，带着莫名的诡异感。
胖子拍了拍腿上沾着的烟灰，问道：“这动静听着像忽必烈啊？难道还没死透？它搁那儿嘟囔啥呢？”
张景山沉声道：“是在蛊惑人心，幸好它不会说汉语。”
吴邪不解：“可刚才忽必烈明明会说汉语啊？”
张景辉冷声解释：“刚才说话的是龙脉，现在这才是真正的忽必烈残魂。”
小花听着对讲机里越发急切锐利的语调，眉头微蹙：“那它到底在说什么？”
张胜白侧耳细听，随即翻译道：“它说自己的躯体已毁，灵魂被分裂困在龙脉中，黑色岩脉能传递消息，我们杀不死它，但它渴望死亡。还说，要我们穿过一万座山，沿着地缝抵达昆仑山……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我们要找的是什么？”小花追问。
张景舟冷笑一声：“按张家记载，是那尊杀不死的龙神，还有所谓的‘棒槌神’，以及龙脉本体。”
对讲机突然又“滋滋”作响，小花调了个频道，另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张胜白继续翻译：“它说，那黑斑若是对你们有企图，你们根本看不见也感知不到。如今能看见，定是你们当中有人被它‘邀请’了。通常来说，看到黑斑时就再难脱身，但你们重创了龙脉，倒有了一线生机。至于要不要出去，全看你们自己。”
吴邪忍不住问：“既然能出去，它自己怎么不逃？”
张胜白将这话翻译过去，对讲机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一阵夹杂着大量噪音的回应，伴随着凄凉的笑声，语气怪异而微弱：“我？我已经不可能出去了……”
这一次，说的是汉语。
紧接着，对讲机里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小花反复调了多个频道，再也听不到任何信息。
“走吧，我们去昆仑山。”
一道清悦的女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众人回头，只见白雾缓缓散开，海棠与张玄策的身影凭空出现。
两人周身不见丝毫狼狈，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张家制式对襟服，长发规规矩矩地束在头顶。海棠掌心托着一个紫金色的透明球体，球体里裹着一团黑色的东西，正不安分地蠕动着，时不时撞在球壁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嫂嫂，你手里这是……”张景舟好奇地凑近。
“就是那条龙脉的分支。”海棠随手将球体抛了抛，笑着解释，“给它‘瘦了瘦身’，就剩这点玩意儿了。”
她将球体晃到众人面前，只见紫金色的球体内突然腾起一团团小小的漆黑云朵，随即有细密的电闪雷鸣在云中炸开，精准地劈在那团黑色之物上，引得它一阵剧烈扭动。
张景舟看得眼热，搓着手问：“这透明球看着挺结实啊，不会破吧？给我玩玩呗？”
“放心，这世上还没东西能破了阿策的封印阵，天道都不行。”海棠随手一扔，球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张景舟怀里，“舟舟拿着吧，别弄丢了。”
张玄策看向张起灵三人，以及吴邪、胖子等几个普通人，问道：“你们是要回去，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昆仑山？”
金万堂立刻举手：“我回京城！这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张起灵看向张玄策，语气坚定：“师傅，我想去看看。”
张玄策注意到他身后的张海宣和张海阳也是一脸跃跃欲试，便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落在正凑在一起商量的吴邪、小花、胖子和瞎子身上。
片刻后，小花作为代表上前问道：“从这里到昆仑山，大概还有多久的路程？”
张景辉回忆着张家档案中关于昆仑山与蒙古第二陵的记载，解释道：“大致来说，从这个缝隙穿过去，有一条二百多里的地下通道。按记载，我们头顶上方是连绵起伏的一万座山。昆仑山龙脉处有一座张家古楼，是战国至秦以前的族人所建，用来镇压和守卫龙脉。”
“需要走多久？”吴邪追问。
“不好说。”张景辉道，“按我们的速度，直线穿行的话，两个时辰大概能走完二百里。但龙脉说不定会留下陷阱，那样的话，时间就难说了。”
吴邪与同伴交换了个眼神，点头道：“我们跟你们走。”
小花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质地图，在地上铺开展开。吴邪看着地图取出来后，小花的包明显瘪了一大半，忍不住咋舌。
“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小花指着地图上的一点，抬头问，“你们要去的是哪里？”
这张地图绘制得极为精细，内蒙、藏地、甘肃、青海的地名与山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字迹娟秀，显然是手写的。
张海宣辨认着藏地的古地名，赞许道：“解雨臣，竟能自己查资料手写上古地名，这工程量可不小。”
藏地、青海与新疆地处内陆，海拔高且人烟稀少，许多地方至今还保留着古代的称谓。张海宣迅速扫过地图，指着昆仑山西侧的一段山脉道：“我们要去这里。”
小花在两地间画了条直线，抬头对张玄策与海棠恭敬道：“我想联系外界，让手下收集些物资在这里等着，到时给族长带回去。族长不是有储物空间吗？能装多少东西？我加入张家后，总要跟着你们回宋代，得提前清理这边的资产——带着这里的钱过去也没用，不如换成物资带过去实用。”
说罢，他从包里掏出卫星电话，开始联系手下。
张玄策对这个新收的手下如此上道很是满意，微笑着开口：“这个时代的书籍，还有那个时代没有的东西，都可以。米面粮油能大量准备吗？那边的人很缺这些，连种子都需要！”
张海宣也急忙上前：“族长，张家也能出力筹备！”
张玄策点头应下：“越多越好。”
他说着，递给小花和张海宣各一个由灵石组成的玉牌，解释道：“这东西能生成传送阵，直接连接族地的仓库。你们有什么消息，可以写在纸上通过阵法传过来；缺什么、要什么，也记在上面——我看到了就会给你们传过来。”
小花和张海宣激动地接过玉牌，贴身藏进衣服里，转身走到一旁，用卫星电话联系外界调配物资去了。
“记住，只能传死物，活物不行！”张玄策叮嘱道。
“是！”两人齐声应道。
胖子拉着吴邪，小声嘀咕：“前几天咋不打电话联系呢？”
瞎子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傻胖子，这地方之前信号全被屏蔽了，也就只能接收到刚才龙脉那鬼东西的消息，你敢随便接？现在嘛，这里被清理干净，灵气散开，信号自然就正常了。”
吴邪恍然大悟，看向远处正在忙碌的小花和张海宣，又望了望海棠与张玄策的背影，只觉得这场冒险，似乎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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