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舟绕着青铜鼎走了半圈,众人已在此站了半个时辰,那被称为“龙神”的诡物却毫无动静。他好奇问道:“哥,那叫龙神的,难道真是一条龙?”
在他看来,这种东西也配叫龙?简直是对洪荒龙族的侮辱。
张玄策原本带笑的眉眼骤然冷了下来,眼底翻涌着怒火,语气满是冰冷的不屑:“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叫龙。”
话音刚落,小哥便觉怀中的龙鳞突然发烫,一股汹涌的能量不断涌入体内。——师傅生气了。
他想到师傅的本体是龙,以龙族的傲气与生灵等级,绝不屑与这些“古神”相提并论。或许在祂们眼中,“古神”不过是渺小的“蝼蚁”。
能量越来越盛,小哥只得运转内气激活麒麟血,竭力接纳这股力量。可下一秒,那股带着愤怒的能量竟骤然变得温和。他抬头,正撞见师娘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她的手轻轻搭在师傅额头上,柔声道:“静心,阿策。”
海棠将木系的温和能量注入,抚平他心底翻涌的怒火,心中暗对这头大黑龙道:我们近来修为精进太快,情绪感官都被放大,最易动怒,这样不好。
张玄策回以心念:嗯,我知道。
他想起第二陵中海棠愤怒的剑光,便知情绪不可压制,唯有发泄出来才不伤心境。正好眼前这“五山龙神”送上门来,还有那所谓的天道……哼。
张玄策看了海棠一眼,心绪迅速平复,眼中恢复古井无波的平静,他拉下海棠的手紧紧握住,回答弟弟的问题:“本质上是一条白蛇。这片昆仑山的龙脉本是地脉主干,千年前它从青铜门内逃出,与龙脉相融,又受陨石辐射影响。那条蛇原是山野精怪,被这股力量控制变异,‘五山龙神’便是这两者结合后的称呼。”
吴邪追问:“那陨石,就是和第一代西王母一同落下的天体?”
张希言道:“正是。那条蛇寿命极长,张家想尽办法也无法将其杀死,只得妥协。而当时的普通人,竟将它当作神明供奉起来。”他转头看向青铜鼎,“上面应该刻着这鼎的来历。”
吴邪听得心痒,蠢蠢欲动。胖子却畏惧地躲到张海阳身后,问:“那鼎里就是龙神?怎么这么久没动静?”
张玄策黑色眼眸中不时有紫光闪过,他冷笑一声,对胖子不耐道:“自然是我和海棠隔绝了这片区域的感知。你们想看就赶紧看,一会打起来,可就没功夫了。”
随后,他对身边守卫的张家人换了平和语气:“张家的人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其他人警戒——洞壁里的是尸狗吊。”
张景舟看着吴邪和小花跑向青铜鼎的背影,而张家众人竟无一人挪动。小哥始终望着师傅,老祖宗张希言也一脸心事沉沉。他盯着哥哥的眼睛,观察着他脸上的情绪,担忧道:“哥,你心浮气躁了?”
张玄策眨了眨眼,将眼底的紫光敛去,微笑道:“我心里有数。”
“嫂子?”张景舟又看向海棠。
海棠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嗯,我知道。不过一会打起来,我让你哥哥收敛些,你们也躲远点,嫂子尽量护着你们周全。”
她心里却在嘀咕:担心这片空间能不能盛下阿策的真身,莫不是要炸?不过炸了就炸了,最后我能修复。正好让阿策发泄发泄,顺便看看能不能把天道逼出来。
张景舟和小哥听闻,不禁想起第二陵的景象,心里只剩沉默。张希言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玄策与海棠,对他们的身份越发好奇,暗自猜测着。
吴邪和小花靠近青铜鼎,指尖刚触到鼎壁,布满的铜锈便簌簌剥落,露出下面刻着的铭文。吴邪辨认一番,确认是商周时期的金文。
他问小花:“你认识吗?我认不全。”
小花刚要摇头,就听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是张海阳走了过来。
“大概内容是说,此处山洞中住着龙神,皇帝知晓此事。”张海阳迎上吴邪和小花诧异的目光,无奈解释,“族长知道你们认不全,让我来看看。”他又指向另一段文字,“这位龙神出洞时,吞噬了数万人,当地人几乎死绝。因此铸造这青铜鼎悬空镇压,每年两次令当地人祭祀,命令龙神不可随意伤人,还将其封为山神,掌管一方水土。”
这确实符合古人的思维——无法杀死“龙神”,便将其供奉起来。
小花道:“商周时期青铜贵如黄金,这么大的青铜器,定是请示过皇帝才允许建造的。”
张海阳道:“当时张家人口不多,很多事都与皇族合作。”
吴邪点头:“在古代,用金属镇压邪祟是常事。这龙神出世害死万人,确实算重大灾害,难怪皇帝会允许。”
小花看向旁边山壁间如蜂巢般排列的尸体,问:“这些尸体为何脸这么长?”
张海阳:“那是尸狗吊,也叫活肉。我想吴邪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吴邪苦笑着点头:“我爷爷、陈皮阿四、霍仙姑,都是尸狗吊。”他顿了顿,在小花疑惑的目光中低头解释,“这种人下墓时,因吃过死人肉,身上的活人气息会被屏蔽,往往能全身而退。但他们死后,尸体会自己产生意识,所以我爷爷叮嘱家人,他死后一定要火化。”
张海阳补充:“在这里死去、失踪的人,或是沉睡的人,身体都会转化为尸狗吊。”
正说着,巨大的青铜链条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吴邪和小花抬头,只见海棠、张玄策、张希言、小哥、张景舟不知何时已站在青铜鼎四角,目光紧紧盯着鼎内。
其他张家人分站平台四方,手中武器尽数抽出。就连张小琪也站在张景山身边,小脸紧绷,手里握着一把黑金短刀。众人俱是肌肉紧绷,眼睛死死盯着三方山洞崖壁上的尸体。
瞎子也抽出武器站在吴邪他们中间,胖子被拽到了他和小花附近。内圈是族长,外圈是张家亲卫,他们三个被护在最中间。
空气中一片死寂,连风都停了。张家人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吴邪只听到自己和胖子粗重的喘息。
张景敬冷声提醒:“一会打起来,你们三个护好自己,别添乱。”
吴邪和胖子连连点头,也抽出刀枪握在手中。
“倒也不必如此紧张。”张希言将手心盘握着的巨石用内气震碎,化作无数细小尖锐的石针,他指尖夹起一根细看,满意极了。
张景舟蹲下身,探手摸了摸鼎内某物,随即道:“它还没醒,还能再说会话。”
胖子松了口气,手里的枪却没放下。他心中还有疑问,趁着张景舟说还能说话,吴邪小声问:“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尸狗吊?”
空气沉静,无人回答。
海棠见众人都不说话,连小哥也沉默,只得解释:“龙脉分好坏,恶龙栖息之地的死尸,其肉若被人食用,这些人便会成为尸狗吊。”
胖子追问:“那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邪道:“我听爷爷说,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一魄是尸狗魄。尸狗吊天生没有这魄,因此不算完全的人。他们走路时必须聚精会神,因为尸狗魄主司耳朵,而耳朵是平衡器官,所以他们无法像常人那样健步如飞。”
张景舟忍不住摇头:“没这么复杂。我们张家还多了麒麟魂,难道就不算人了?”
胖子想反驳,却只能在心里腹诽:非人类也算人吗?麒麟魂啊……你们张家,都快是人间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