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解释道:“这里的尸狗吊……是龙脉影响下的另一种生成物,其实是被它们控制的尸体。”
小花话锋一转,提起另一个人:“九门齐家的齐羽,据说命里魂魄缺失太多,死后就算火化,也和常人不一样。”
吴邪低头沉吟,语气里带着担忧:“他和我们三叔一样,至今还失踪着?”
小花却冷笑一声:“都死了才好。”——解连环最好死在外面,就像吴三省,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或许早已成了黄土一杯。
吴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青铜鼎内另有乾坤。
小哥却看得分明:鼎中悬空挂着一个三脚青铜炉,正散发着一股邪魅的气息。炉顶上方,一块从山壁上凸出延伸的黑色岩石板遮挡着,只在中间留出七个小孔和一个圆形孔洞。小孔呈北斗形状排列,似在吸收星光;大孔洞则包裹着阳灵与月华。
白日聚阳灵之精,夜晚纳月华星光之灵,四根石柱与青铜链条连接着地脉,四方精华尽汇于此。难怪这里曾是西王母族炼制仙丹的绝佳之地,可惜这风水宝地,终究被成精的吃人龙脉彻底毁了。
张景舟摸了摸炉壁的温度,道:“这原本是镇妖的法器,如今里面却灌满了阴寒之气。周围的尸狗吊,也都是为了保护它而存在。我们靠近这里,就相当于主动送上门的祭品。”
张希言接口:“悬空炉本是为了收尽龙脉精华,到了这里,却成了将龙脉关入炉中的囚笼。”
小哥也想伸手摸摸炉壁,手腕却被一朵海棠花轻轻击中——不疼,却足以阻止他的动作。他望向花来的方向,正是师娘海棠,只见她摊开手,那朵海棠花便又飞回她掌心。
“舟舟是阴魂,你是生魂,都碰不得。”海棠轻声道。
“好。”小哥听话地收回手,揣回衣兜。
胖子拽了拽张海阳的衣袖,指着一个方向小声道:“那边……是不是在动?”
张家人齐刷刷转头望向那个方向,就连鼎上的五人也侧目看去。
只见他们身边的黑色物质缓缓流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在吴邪眼中,那物质不断散发着诡异的能量波动,像在引诱他坠入黑暗。他的大脑无比清醒——那是陷阱,可心脏却传来一种莫名的归宿感,仿佛那里才是最终的栖息之地。
人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孤立无援之际,身体往往不听指挥,只会无比渴望有人来解救自己,从而滋生出巨大的信仰之力……
胖子盯着黑色液体的眼睛,渐渐变得茫然呆滞。
“胖子!”张海阳突然喝了一声。
胖子迷糊的眼神和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他拍了拍脑袋,又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懊丧道:“差点着了道!”
张景敬将吴邪拽到身后,瞎子也把小花护在身前。
鼎上的张玄策冷笑一声:“要开始了,你们自己当心。”
话音刚落,青铜鼎内的青铜炉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带动着整个青铜鼎都震颤不止,四周的链条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张玄策他们五人,却稳稳站在鼎沿,目光重新落回青铜炉上。
晃动片刻后,青铜炉的盖子“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了内里的景象——一具半浸泡在黑液中的女尸。
不知是谁轻声问了一句:“这是谁?”
张希言语气冷漠:“看她后背的纹身……”
女尸从胸部以下都浸泡在黑液里,皮肤已呈皮革化,却依旧泛着惨白。她微微垂着头,满头黑发散发着一层诡异的光晕,在头顶聚拢,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紫金冠虽已发黑,上面镶嵌的粉、黄、绿、蓝四种宝石却依旧璀璨,当中还点缀着少量彩色石英石。
女尸身上原有衣物,看质地应是金丝与丝绸交织的华服,只是丝绸早已腐烂,如今只剩发黑的金丝残片挂在体表。她的两肩琵琶骨被金属锁穿,露出黑液外的皮肤上,也布满了被金属穿透留下的斑驳孔洞。
这分明是用女人做成的牢笼,目的就是困住那条蛇的母体——而且,必然是在母体活着的时候被强行打入体内的。
就在他们注视之下,女尸缓缓抬起头,清晰的呼吸声传入众人耳中。
它还活着?
随着抬头的动作,女尸的身体微微一颤,身后蜿蜒出黑色的纹路,在颈部组成一个鸟头的形状。
小哥迟疑道:“……是康巴落?”
张景舟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是西王母族。那时候,康巴落还没诞生呢。”
张希言补充:“是吃了长生仙丹的西王母族人。”
女尸的胸口开始起伏,周边的黑液随之波动……黑液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搅动着液体翻涌得越来越剧烈,她的身体也微微直了起来。
众人清楚地看到,她的肚皮正在剧烈蠕动。
她应当是活着被做成这样,然后作为诱饵,将那东西引诱进自己体内的。
小哥道:“这像是康巴落人祭祀阎王的方法?”
张希言奇怪地问:“阎王是什么?”
张景舟脸色黑了一瞬,冷冷道:“宋前假青铜门里的阎王斗尸,我们可派人定期清理,哪需要什么祭祀?”
小哥想了想,点头道:“确实。记忆里说,康巴落的祭祀是这两百多年才兴起的,是不是因为张家后来没能力清理斗尸了?”
张景舟冷哼:“当然,还不都是小关徒弟惹的祸。而且那时候,康巴落的血脉力量也衰弱了,比我们张家衰弱得还快!”
他成为这个世界的张景舟后,曾去那假青铜门看过“门锁”,还带着张家人去试探过康巴落的勇士,结果发现……他们是真的弱了一大截。听那土司说,他们的寿命最长也就两百年了。
血脉不仅被锁,还衰弱了?
张希言猜测:“是不是天道又在使坏,锁了他们的血脉?”
“嗯。”张景舟轻哼一声,默认了。
这时,胖子在下面问:“那这女尸是活的还是死的?”
“死的。会呼吸,是因为她体内的怪物还活着。”张玄策淡淡道。
小哥扭头看向四周,才发现附近已是一地断头的尸狗吊,远处黑暗中,更多的尸狗吊正往中心爬来。
“我下去帮忙!”小哥抽刀就要跳下,却被海棠拦住:“他们应付得来!”
暮色中,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张家人守卫着四方台,将这片区域护得滴水不漏,手中的刀剑不断收割着尸狗吊的头颅,脚下却只挪动几步,便又退回原位。
他们之间仿佛有无形的默契,划分好了各自的守护范围,从不越界,也全然信任伙伴能守好自己的位置,刀光剑影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小哥放心地看了一会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炉中的女尸身上,心里暗叹:这些长辈,就连尸狗吊的黑血都没沾到半分,果然都是武功高强的精英,不愧是族长亲卫……
再看张海宣和张海阳,他们身上脸上也干干净净,小哥暗自庆幸:自己的亲卫,总算没给自己丢脸。
吴邪和胖子被张家人挥刀的范围挤压着生存空间,只能贴着青铜鼎在旁边看着,连捡漏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胖子还是举着枪管瞄准,想给张家这群“非人类”补个空缺。
这不,他抓住一个空档扣动扳机,一道紫色流光射中了一头尸狗吊的胸口。
“打它们的脖子!”张海阳喊道。
“啊?”胖子一愣。
就见被打中心口的尸狗吊晃了晃,竟又爬起来扑向张海阳。张海阳反手挥刀,一颗头颅滚落,当中钻出一条白色小蛇,断成两截还在扭动,被旁边的张景敬一脚踩爆。
“注意,你位置也偏了!”张景敬提醒道。
“是。”张海阳应道。
胖子正迷茫时,就见张景敬反手一刀,将侧边扑来的尸狗吊劈成两半。断成两截的躯体里,黑色体液中露出一截白色蛇身,蛇头也被从中间劈开。
吴邪恍然大悟:“这种蛇控制着尸狗吊的身体,寄生在人体内,变成了类似黑飞子的生物,和西王母宫里那些玉俑寄生的黑毛蛇一样。只有劈开它们的头,才能彻底杀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