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从记忆中抽丝剥茧,沉声道:“老祖,青铜树下也镇压着一条蛇类,或许和瞎子身上的血脉有关。”他指了指远处斩杀尸狗吊的黑瞎子。
海棠解释道:“并非黑眼镜血脉的源头,却有一定关联。那蛇的主体嗜睡,只契约了一个家族,靠其后代挣得的财气灵物供养,不爱搅风搅雨。若青铜树下出现诡物,大概率是主体分裂出的附体——那附体借青铜神树的复制功能,赋予人类‘梦想成真’的错觉,再靠人心恶念与人血祭祀壮大,才成了邪物。”
小哥点头:“老祖,青铜树还需镇住那诡物,无法挪到此处。”
张景舟把玩着手中的蛇球,道:“墨脱还有一扇假青铜门可用。让起灵他们清理掉墨脱的斗尸,就能空出那扇门……”话音未落,他瞥见吴邪颤巍巍举手,胖子则一脸心虚尴尬,不由得似笑非笑,“怎么?你们又闯祸了?”
吴邪心虚地搓着手,白皙的脸颊爬上红晕,羞愧道:“我和胖子为了查小哥的过去,去墨脱时不小心给青铜门炸了个豁口。”
“什么?”张景舟和小哥同时破防。海棠与张玄策早已从原著知晓此事,倒不惊讶。张希言因时代所限,且有四位族长在场轮不到他操心,只是淡漠地看着,毫不在意。
小哥那张素来淡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吴邪,你没告诉我?”
吴邪望着小哥清透幽深的眼眸,心虚得厉害,声音细若蚊蚋:“……我忘了。”
张景舟狠狠瞪向两人,压着怒火冷哼:“起灵,墨脱那边就交由你们处理,能办好吗?”
小哥立刻拱手应道:“起灵明白。”
胖子在吴邪身后小声嘀咕:“里面的阎王被我和天真杀了,应该不严重吧?”
张景舟冷笑:“天真?你们俩是真天真!我们防的岂是阎王?那不过是我们造的斗尸,真正要挡的是里面的黑色物质!阎王只是杀死窥探青铜门者的机关,和长白山的万奴王作用相同。否则你以为,为何张家每十年要派人清理,还要派本家与康巴落沟通、监视那地方?你们懂吗?”
吴邪和胖子被喷得狗血淋头,半句不敢反驳。小哥也是一脸无语,夹杂着一丝疲惫——这烂摊子,终究还是要张家收拾。
海棠道:“舟舟,教训也无用,只能盼他们回去后别再乱跑闯祸了。至于那炸开的豁口……”她将在自杀古楼捡到的陨铜递给小哥,“用这些修补能暂时控制,最好还是让张家人每十年清理维护一次,相关传承都交给你了。”
小哥捏紧手心用绸布包裹的陨铜,感受着长辈们的关怀,心头一暖,单膝跪地拜服:“谢师娘、师傅,谢各位先辈。”
吴邪拉着胖子在后面连连鞠躬道歉。
张景舟看着两人冷哼不语。张玄策才接着说墨脱青铜门仍需留着吸引寻找长生者的眼线,示意小哥起身,又道:“至于昆仑山的龙脉,我已有打算……”他看向身侧的海棠,眸光温柔缱绻,声音低得像耳语,“大不了,赔中原一条龙脉。”
最后一句轻若飘羽,张景舟、张希言、小哥及张家人却听得一清二楚,齐齐愣住:“啊?”这是什么意思?
吴邪和胖子没听清,依旧一脸懵逼。
(海棠急了,在心里念叨:阿策你是想分裂自己的灵魂填补进去?不行,我不同意!虽说对我们仙神而言,一丝魂魄无伤大雅,但我们接这世界的活儿本就只赚功德,这么算下来反倒是我们俩付出最多……凭什么啊!师尊知道了定会责骂……
张玄策听着她的念叨,轻抚她的长发,心中自有盘算:为了师姐的灵魂与功德,不过一丝魂魄罢了,怎会真伤了我?反而好处不少……他打定主意,对海棠道:“师姐莫说脏话。我无碍的,化作龙脉镇压百年,等养出新龙脉便可脱身,还能得大量功德,说不定能得一具小世界的龙脉分身……再算计一二,或许能将这两个世界都握在手中……”
海棠见他主意已定,只得道:“……好。”她还能说什么?唯有不再劝说,在心底为他的谋算暗暗鼓掌。只是得尽快告知师尊,让师尊算算这计划的风险,万不能失败伤了他。)
外面,张景舟仍焦急追问:“赔?什么意思?”
海棠正通过识海给师尊传信,有些心不在焉。张玄策已盘算好如何利益最大化、伤害最小化,敷衍弟弟道:“到时带你去看看便知。”
张景舟看穿他的敷衍,心里憋着气,面上却平静下来,冷冷瞥了吴邪和胖子一眼。
小哥猜到了师傅的意图,走到张景舟身边打手势:师傅或许是想分裂灵魂,化成龙脉镇压地脉……
张景舟静默着——果然如此。
张希言惊问:“景策小子,这对你有害吗?”
张玄策盘完计划,随口回道:“可能有点痛,就痛一会儿,好处却极大!没事的。”说罢还俏皮地比了个“尽在掌握”的手势。
海棠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气得失手打了他一下:“什么叫有点痛?等真开始了,你就知道了……”她不敢回忆洪荒时灵魂被击碎的瞬间——那暗无天日的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却无法屏蔽,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成千万片,每碎一片就痛一次……那段记忆被她深埋封印,只留苍白画面与神识深处的创伤,时时隐隐作痛。而他的痛定然不同——她是被圣人打散,他却是要主动割裂……
她忧虑地想起,自己寻回的灵魂碎片尚未完全融合,心中也盘算起一个计划,下定了某种决心。
张玄策抓住她的手,轻吻一下安抚道:“无事,于我真的无碍。”
张希言被小两口截然不同的反应吓到,忧愁叹气:“我虽不懂,却也盼你们别拿自己开玩笑。若代价太惨痛,为了张家、为了这世界,都不值得你们如此牺牲。”
张景舟面无表情,心底却瞬间涌上灰暗阴冷,想起百年前遭遇的天道,手掌不自觉攥紧。
小哥也道:“师傅,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每次因天授失忆,灵魂都痛苦不堪,茫然无依,更遑论主动割裂灵魂?
张玄策感受到众人的担忧,上辈子亲缘淡薄的他,此刻竟觉心头暖意流动。他微笑着保证:“到时你们便知,真的没事。”
疼?痛?算得了什么。
他上世历经万年,从乞丐爬上天帝之位,遍历凡人界、修道界、天界、妖界、灵界、魔界,遭遇的痛苦数不胜数。那时他无亲无友,如幽灵般独行各界,只为寻找凡人时最后一丝温暖。
而如今,他真切地将海棠拥入怀中,融入骨血。为了她,灵魂又不是第一次动了……
他心中泛起一丝酸意:师姐,你被师尊护得太好了,难怪师尊在你心中排第二。何时,莫冥才能排在师尊前面,离第一的你再近一些?
莫冥,莫冥……这名字,还是你赐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