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山峰耸峙,怪石如兽,奇峰四起——有的横亘而立,有的突兀峥嵘,有的相对如吻,有的托举似悬,有的峻峭挺立。可无论形态如何,满眼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黑,纯粹到极致的黑。
吴邪轻叹一声,看来跟这诡异的黑色是轻易脱不开干系了。
张胜青指着前方道:“需要下崖,高度约五丈,旁边有段路可通,但……”他瞟了眼身后的吴邪和胖子,补充道,“普通人下去得用辅助。”
见族长点头表示了解,张胜青又道:“那条小道在崖下的一个洞窟里,穿过一小截洞窟,就是夹在两山之间的狭道。”
海棠点头指挥:“吴邪,胖子,拿绳子。”
两人乖巧应下,不吭声地掏出绳子,站在一旁看着张家人打结。张玄策和海棠暗自点头——不作妖的孩子就是好带。
他们将目光投向周围的黑色怪山,问:“你们拍到的尸狗吊在哪?”
张胜言拱手:“在面前这座山峰的背面,被挡住了,从这里看不见。”
这时,张希言举着黑伞回来——他方才直接穿透山壁去附近探查了一圈,开口道:“那座庙的建造形制,确实出自张家手笔!估摸着比我还大上一千岁,和青铜鼎是一个年代的。”
“老族长,里面有危险吗?”海棠问。
张景舟也从暗处现身:“表面上没有,一切都暴露在太阳底下。那庙嵌在山壁里,按理说该阴凉舒爽,里面温度却比外面还高些,而且安静得诡异,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张希言补充:“庙是石头造的,供奉着个棒槌,满是蛛网灰尘,估计好几年没人来过了。”
张玄策点头,基本情况已了解,绳子也绑好了,便指挥众人下崖。
吴邪这才见识到张家人的“手脚功夫”——他们轻轻一拉绳子,纵身一跃便向下飞去,一个接一个,极快地落到崖底。那绳子仿佛只是控制速度的搭手,或许,他们是看自己、胖子、小花和瞎子在,才特意拉了绳子做样子。
自从张家祖宗来了,小哥跟着修炼几日,身手比之前精进了不止一个层级,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而他和胖子,还是麻烦张胜白、张胜雪拎着后脖颈的衣服带下去的。事后两人又上去把绳子收了回来——果然是不丢弃任何有用之物的节约作风。
吴邪忍不住问张景敬,为什么这次没带绳子。张景敬淡然道:“我们向来就地取材,现场制作。内劲大成后,上下悬崖如履平地,极少用绳子。腰带里都绑着细长坚韧的绸带,能杀人,也能捆人。”胖子在一旁补充:“雪山盗洞那次,他就用这绸带给我使过一次!”说着又吐槽,“真是一群非人类的金大腿。”
下到崖底,众人看见一个两米高的圆形石门。门是拱形,线条简单,没有丝毫花纹雕刻,透着古拙俭朴的气息,倒真有几千年前古人的风格。石门上挂着干枯的藤蔓和残破的蛛网,内里约十米长,脚下一条石子小道延伸向前,站在门口能望见通道尽头是两座黑色山体。
这十米长的山壁干干净净,没有壁画,没有浮雕,也没有任何指示。可刚走进里面,吴邪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胖子打了个哆嗦,小花跟着打了个喷嚏,瞎子和小哥已不自觉地摸向武器。
“这感觉,好像又被鬼东西盯上了!”胖子搓了搓脸,骂了一句。
海棠道:“天道之子嘛,犯险容易,脱险难。”
小花轻叹了口气:“从‘贵人不贵己’的贵人,升级成天道之子,这日子怕是没完没了了。”
吴邪抓了抓头发,丧气地说:“回去就好好待在家里,谁来勾搭都不出去!”
张玄策淡淡道:“走了,有我们在,死不了。”
往里走了一半,脚下触感突然不对——地上满是发黄脆裂的骨头。吴邪蹲下身,用匕首扒拉了一下,露出更多碎裂的骨头。张家人扫了一眼,张景敬便道:“都是人骨。”
张景辉冷冰冰地接话:“吃人的地方,没骨头才奇怪。”
又是黑色,又是被盯上的感觉,又是满地人骨——刚来就给他们这些“张家狗腿”一个下马威。
吴邪反倒看开了,乐呵呵的——只要看着张家操作,在后面喊666就行,乖乖听话保命,还能顺便解开心里的疑惑。
一路无话,众人很快穿过石门。小花转身抬头,倒吸一口凉气,吴邪和胖子跟着回头,后背瞬间冒了冷汗——石门上方两米多的地方,布满密密麻麻、能容一人卧躺的洞窟,里面堆叠着无数长脸尸体,那颜色、形状和色泽,分明就是昨夜杀了一整晚的尸狗吊!旁边崖壁上也满是洞窟,这密如蜂巢的数量,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会活吗?”胖子问已走到小道前头的张家大佬。
张景舟道:“没有龙脉能量,暂时活不了。”
众人松了口气,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些诡异尸体,转而注意到近前石壁上糊成一片的黑色壁画。张家人看也不看,直接擦肩而过,吴邪虽好奇,还是赶紧跟上“大腿”。
通往神庙的路很长,小道两边的崖壁很光滑,崖顶就是山顶。吴邪观察许久,确认这两面崖壁本属同一座山,只是被从顶端竖直劈开,留下的缝隙便是中间的小道,像个被劈开的等边三角形。
走了一个多小时,越往里走,路越窄——从能容五人并肩,缩窄到仅容一脚宽。透过小道缝隙,能看见位于山中断的简陋破庙近在眼前,对胖子来说,却是遥遥不可及。
这一脚掌宽的缝隙,对两百多斤、虎背熊腰还有个大肚皮的胖子极不友好。他和小花脱下背包,缩着肚子才勉强挤过去。张家人身材匀称劲瘦,再不济还有缩骨功,个个轻松通过。
胖子心里骂骂咧咧地看着众人过去,最后还是谄媚地被张胜白、张胜雪拎着绕过山后,扔到了庙前。
过了缝隙,路又开阔起来,能容两人并肩,至少胖子能走了。众人抬头望去,庙在前方山体中段,说是庙,其实就是个房子轮廓的山洞——前面是石质房檐贴在山壁上,后面往山里挖成石窟,就是个山洞。
洞顶用石块堆叠的石柱支撑,地面铺着大块石砖,满地破瓦和稻草,极端破败,约有一百平方,一目了然。
哪看得出是张家造的?
张家人到哪都爱打标志。张希言指了指石柱下隐蔽处的一个弓箭标志。
张景舟转了一圈,回道:“是苯教的庙宇。”
这破庙坐北朝南,最深处摆着个土质神像,经年累月风吹日晒,已变成圆润的棒子形状。
除了小哥、四位族长、张景敬和张海宣,其他张家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分散探查环境去了。早在庙外分开时,海棠就提前暖心叮嘱:不可超出庙周围一里范围,否则她和族长的精神防护覆盖不到,这里是怪物老巢,万一被天授,他们未必来得及救人。
吴邪想起张玄策的话——他们的精神暗示目前修为不足,范围有限,作用类似天授,却无害无副作用,还会在周身打上一圈精神屏蔽,防止被别的东西迷惑。